但一份报纸反复读了五遍后,身侧的座机没有一丝声响。
他不耐地侧了身,勉强静下心再读一遍,心中想那人下了飞机头一件事便是跟他打电话,再次就是往自己家里冲,现在这是被事情耽搁了么?
他从报纸中觑一只眼,直直瞧上客厅一侧的落地钟,已经12点了。
他抖抖报纸,心中划过焦躁和不安。
张妈捧上一盆水果,放在他身侧的茶几上:“少爷,要不您先吃一点饭,垫垫肚子?”他敛着眉眼:“我跟你说过了,在外头有饭局。”张妈难得小心翼翼地回:“这都快过饭点了。”他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拿起一块水果,放在嘴里咀嚼着。
客厅外,是小院。小院里,种着好几株枫树。
火红的枫叶在秋风中一点一点,摇曳生姿。
他放下那份几能背诵出的报纸,在客厅兜起了圈。
兜了半晌,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匆匆出了门。
张妈在身后急忙问:“少爷,去哪儿啊?”
梁思成头也不回:“去机场。”
他很快到了南苑机场。
拦着机场工作人员询问很久,他终于知道并没有一班客机从南京飞往北平的。
只有一架邮政飞机,是飞往北平的。
徐志摩所搭乘的,或许是那架是邮政飞机。
他坐在机场的大厅中,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心乱如麻。
抬起手腕,一看手表,已然两点钟。
于是簇起眉头,心中害怕在赶来机场的途中,与那人错过,便借了机场里的电话,拨去了家里。
电话通了。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是张妈。
“喂?”
“张妈,”他匆匆地问,“有没有人来过家里?有没有人打来过电话?”然后再急急补上一句:“这次你可不许骗我!”“少爷,倒是来过一个电话。”张妈回道。
梁思成的心咚咚地跳了起来。
“是香山饭店打过来问的,问您订的那个位置,还要不要留着?”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像是侵入冰冷的秋水中。
“留着,”他有气无力地说,然后音调又猛然拔高,隐隐带了声嘶力竭的味道,“给我留着。”他挂了电话,垂着头,复又坐在座位上。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他丝毫察觉不到腹中饥饿,只呆愣地等着。
已经四点半了,徽音的演讲很快就要开始了。
他缓缓站起来,发现双腿已然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