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猛然一跳,一下子把电话拿起来:“喂——”对方似乎惊异于这接电话的速度,愣了愣:“是我,思成。”是徽音。
他似乎松了口气,又似乎有点失望:“哦,什么事?”“今晚我要招待外国的专家访问团,可能会晚点回来。”女人温柔的声音轻柔地传来。
他应了一声,然后柔声补充:“要不要我晚上去接你?”女人婉拒,然后顿了一下,似乎踌躇:“专家团是过几天听我演讲的,就是关于中国古建筑的……”她说到这里,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我知道,”他缓缓地开口了,“志摩也要来吧。这是好事,我们是好朋友,好久没见了。”妻子似乎长舒了一口气,又闲聊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梁思成怔怔地靠在桌几上,看向窗外。
窗外院中的枫叶,很风骚地在招摇,就像那个诗人。
他不自觉地笑了下,心想,香山红叶这几天定然好看极了,那么去逛逛,也无妨。
终于想通了,他觉得浑身通畅,于是缓步踱过客厅,进了书房,继续自己的学术研究。
但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了。
他在书桌前憋屈又懊恼地坐了一阵,终于恼怒地一甩笔杆子,自暴自弃地走出书房。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份报纸,有秋风悠悠地灌进大厅,报纸哗啦啦地颤动着,像灰白的娥扑扇着翅膀。
梁思成走到茶几旁,随手翻起了这份报纸。
于是一眼便看见了报纸上的那个熟悉的名字和一首风骚的诗:今夜,我就听这一场秋雨,
听雨滴打落黄叶,
听足音踏过石径,
听风越过纱窗,
听菊悄悄绽放。
我爱,今夜我还听到你——远在千里之外的呼吸。
整整一夜,我不闭窗帘,也不关灯。
即使我们的爱已经变成惨绝人寰的伤害,却依然如初见一般,不曾改变。
梁思成扫了一眼,轻笑着低斥一声:“花花公子。”他本想把报纸云淡风轻地放下,但一如既往地放不下,于是懊恼地再将那首诗从头到尾地细细看了一遍。
真是花花公子。他在心里默默地鄙夷,就这么一首模棱两可的诗,当真可以送给所有的女人……嗯,还有男人。
但还是没忍住再次读一遍。
正当他一遍又一遍地读这首诗时,张妈回来了。
“少爷,”张妈唤他,“我回来的时候在外头碰到邮差了,刚好有封南京来的信给夫人。”梁思成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倒是张妈一边拎着菜篮一边絮絮不平的念叨:“怕又是徐先生寄来的,这么多年还真不死心,老是纠缠不清的。”梁思成走过去接过信,然后拆了开来——不是他不尊重妻子隐私,而是妻子为示己心,早已将那人所有的来信都交给自己全权处理。而对方似乎早已知晓,于是常年以来,凡是那人寄过来的信,都是挂羊头卖狗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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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纸上开头就写了:思成吾兄。
一笔一划,十分得清隽而又缠绵悱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