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白的浅淡月色照着远处江岸,峰峦静默,树影憧憧,路灯星星点点如流萤闪烁。
繁华喧闹的城市被拉得很远,此刻显得静谧温暖,沈年趴在栏杆上,伸出手让冰凉的风从指缝穿过,给皮肤留下一点微微的刺疼。
“外套都没穿,不冷吗?”
声音从身后响起,沈年肩上一沉,被披上了一件厚厚的风衣。
他转过头,看到程溯后,下意识想把风衣脱下来。
程溯在他肩上拍了拍:“披着吧,这衣服没人穿过,是新的。好歹是来给我过生日的,把你冻感冒了多不礼貌。”
沈年拉了拉风衣衣领:“谢谢。”
“应该是我谢谢你”,程溯走到他旁边,手臂也撑到栏杆上:“谢谢你今天愿意来。”
“应该的,毕竟你帮了我一次。”
程溯看着远处的江面,问:“今天如果不是为了还我人情,我邀请你的话,你会来吗?”
沈年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程溯也没有跟他解释。
江面又起了一阵风,有点冷,沈年有些想走了。
“对不起。”程溯突然又道。
他的声音不大,一出口就散在风里,沈年没听太真切,反问了一句什么,程溯就又重复了一遍。
他偏过头,看着沈年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以前对你有误会,还有说过的那些难听的话,我都很抱歉。”
沈年还是有些不习惯他现在认真的样子,怔了一会后说:“算了,没关系。”
程溯接着说:“我说这些也并不是为了获得你的原谅或者是其他什么,只是单纯地想要给你道个歉。”
“我也没指望以后大家还能做朋友,如果往后偶尔碰面,还能心平气和地打声招呼,我觉得就可以了。”
沈年从他的语气中感知到了一点不一样的情绪,眉头轻蹙,隔了一会后白说:“算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他重新看向远方,神色和语气依然平静,程溯心中暗暗苦笑了一声。
沈年看起来脾气很好,说话总是和和气气的,几乎没见他主动与谁交恶,但和气也仅止于和气,内里并不是个容易讨好和接近的人。
他的心里有明明确确的边界线,哪些是线外的人,哪些是线内的人,两种对待,两套准则,分得清清楚楚。
所以对自己这个“线外”之人来说,沈年的“算了”和“没关系”也未必代表着原谅与和解,或许只是觉得无关紧要,懒得再去追究而已。
两人又沉默地一起看了几分钟夜景后,沈年站直了身体,把身上的风衣还给程溯。
程溯接过衣服的瞬间,沈年对他笑了笑,说:“生日快乐。”
程溯怔了怔,然后也笑起来:“谢谢。”
沈年跟他点点头,转身准备回去。
结果一扭头,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江崇正站在楼梯口,安静挺拔地矗在夜风里,像一尊石像。
沈年的脚步只是迟疑了一秒,便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
擦肩而过的刹那,江崇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止住他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