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他身上的竹叶香中也难免裹挟着几丝她制的香。
贺之盈喉头一涩,忙将目光转移开来。
日头随着时辰流逝移动,逐渐挪至中天。
容惟从繁杂的政务中抽离出来,侧耳倾听着卧房的动静。
今日他处理政务一直心不在焉,总难免地将注意力放在卧房中的女娘身上,时常放下笔来听她的动静。
只听出她似乎饮了几盏茶,寻了些书来翻阅几下,许是因为他放在卧房的书皆是些晦涩难懂的书籍,她翻阅之声逐渐缓慢,呼吸也平稳了下来。
这是睡着了?
也是,想必她昨夜也未睡好。
容惟微微勾起唇角。
卧房之中只有她浅浅的呼吸之声,却让他压下烦躁,心中倍感充盈,安然地将心思放在政务之上。
待得手中的事务处理了大半,他轻轻起身,悄然往卧房挪去。
卧房之中光线明亮,日头从雕花窗外钻进,挥洒在窗边女娘欺霜赛雪的小脸上,更衬肤色莹白如凝脂,那微肿的唇瓣也在日光下更加红润。
看着她花瓣般的小脸,容惟只觉胸腔似被填满。
女娘闻着雨添花,身子也不自觉放松,紧张了一夜的心绪褪去,疲惫之感如潮水袭来,竟就这般靠着榻便陷入沉眠,那被她翻阅了几页的书籍也随意地落在手边。
他轻手轻脚地将她抱起,往拔步床走去。
她睡得踏实,只在他抱起她时微微皱了皱眉。
这是回京后她在他怀中最温顺的一回了。
容惟难抑地扬唇。
殿中香雾氤氲,陷入长久的安谧之中。
殿门紧闭,长风紧紧守在殿门之外,无人敢来打扰这位尊贵的太子殿下。
待得贺之盈睁开眼时,卧房之内已是一片金黄之色。
落日余晖倾斜着洒入房内,照得拔步床前的屏风微闪着光泽。
她轻轻动了动,却觉周身一片温和柔软,一条薄薄的衾被裹挟着竹香覆在身上。
奇怪?她不是在软榻上吗,怎被挪到床上来了?
她掀开衾被正要起身,忽见床旁坐着一团黑影,险些将她吓了一跳。
她凝目望去。
郎君双眼紧闭,抱臂靠在拔步床边,呼吸均匀,已是陷入安眠,几缕夕阳打在他的一边侧脸,为他英挺的轮廓描上一层金边,面对着她的半边脸则是陷入黑暗之中。
少女掀被的手一顿。
她怎么从软榻挪到拔步床上的,不言而喻。
只是,她从未见过他睡时的模样,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
这才注意到,他面色微微苍白,眼下青黑明显,眉头微微皱起。
今日他在黎明时便出现在城门处将他拦住,想是昨夜也未睡多久,后又忙着上朝、处理政务,也难怪靠着拔步床便睡着了,还睡得这般安稳。
不过——他此刻熟睡,反倒成了她离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