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上位者。
容惟旋身,朝几步之外的贺之盈走来。
贺之盈往后退了一步。
“怕了?”
女娘尽力让自己面色如常,摇摇头,压着声音里的一分震抖,“我命人将马车停在山道上了。”眼睛被他右臂上的鲜红一刺,语气不自觉带上几分担忧,“你还成吗?”
郎君幽寒的双眼绽出一丝极浅的笑意,女娘只顾盯着伤口,恍然未觉。
他清了清嗓子,“无事。”
这时长风从身后的桃林牵出一匹马,“公子,这,不若属下让他们让出一匹马给贺娘子……”
贺之盈不欲麻烦他人,微笑道:“不打紧,你们办事重要,我自行去寻我的马车。”
长风闻言也认为这是个解法,毕竟眼下确实着急着将徐顺义和“那人”带回他们在济江的暗牢审问,徐家的庄子也要迅速派人手来搜。
不料他那一向孤傲,不理旁人琐事的太子殿下,竟出言反驳,“不必,她与我共乘一骑,我带她下去。”
长风睁大了眼,贺之盈也如被雷击中一般杏眼圆睁。
几息过去,容惟见女娘仍无动作,蹙眉催促,“上马。”
贺之盈愣愣地去看长风牵来的那匹马。
那匹马比她寻常所骑要高上不少,容惟这般高大的男子上马自然轻便,她虽不矮,但要上这匹马有些吃力——
正当她费力要翻身上去时,腰间突然被一股大力一托,待她回过神来时已稳稳坐在马上。
身后带起一阵风,她鬓间碎发微动。
容惟也已翻身上了马。
贺之盈嗅觉一向敏于常人,那股淡淡的竹香如细丝一般缠在她身边。
容惟由后伸手,握住马辔。
衣袖交叠,她此前同他同行、作画都未有此刻这般亲密,而他此刻似将她抱在怀里一般环着她。
容惟一夹马腹,身下的马立刻往前奔去。
在马上颠簸的贺之盈感觉脑中一片迷糊,短短不到半个时辰,这些变故如洪水来势汹汹地朝她涌来,她都未能静下心来思考事情背后的蛛丝马迹。
三皇子的人要杀表兄,那他就不会是三皇子的人。贺之盈心下稍宽。
那么,他是谁的人,太子?还是其他的皇子的人?
贺之盈猜不出,但目下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不是来济江养病的,她疑惑了好些日子了,看他腿脚不似病未好全的样子,起先以为是有内疾未愈,没想到,他是根本没有病!
借故住在济江知府的府上,真是好谋算,想必他所办的事一定对容恂有很大威胁,否则他怎会派心腹追到济江,徐顺义冒着被暴露的风险也要派那么多人暗杀他。
不过,她的表兄如今擒住了徐顺义和三皇子的心腹,一定会扰乱三皇子的计划,想必她上京后也不会立即就被三皇子拉入棋局中,她有了片刻的喘息之机。
贺之盈心中瞬时百转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