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之盈欣然点头,“自然,我每年都会放灯。”
男人似是来了兴致,“那你想祈愿什么?”
贺之盈一顿,不明白他怎么还问起了她要写什么,她当下内心最大的愿望自然是躲开前世的灾祸,躲开皇家人,无论是表里不一的三皇子容恂,还是杀伐果断的太子。
但她自然不会如实告诉容惟,半真半假地道:“自然是希望我不要留疤了。”
面前的郎君张张唇,似是要说些什么,又再度合上。
贺之盈瞧见他又将手往腰间摸索,心中暗忖,难道她刚提起留疤一事令他的伤口又不适了?
她再度关心道:“表兄可是伤口又有何不适了?若表兄不适,我们可以再这茶楼里多歇息一阵的,索性时辰尚早。”
容惟不自在地看了她一眼,依旧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贺之盈更感疑惑,究竟是怎么了?若是伤口实在不适,要不就先回府中——
而在贺之盈的视线望不到之处,容惟握了握腰间塞着的那一小罐芙蓉膏,只觉得烫手得很。
明明是一个小圆罐,明明里头装的是冰凉的膏药,但容惟却觉得既硌人又滚烫。
自从他出门前将它放入腰间后,一路上他都觉得十分不自在。
长风办事速率很快,那晚他交代下去后,短短五六日芙蓉膏就送到了他的手上。
因着下雨贺之盈没有来他院里作画,那圆圆的膏药被放置在他房内的桌案上。
一日一日,他越盯着,越打消送出去的念头,甚至昨日他都决定,就那样放在他房内吧——
当作他并没有专程写信,以其他珍宝为代价向他的妹妹交换这膏药。
可今日出门前,他还是鬼使神差地顺上了这盒膏药,造成了如今他骑虎难下的局面。
“表哥?”贺之盈观察他的神色,又出言关心道。
罢了,先不急。
容惟将手放回桌上,似是又觉得不舒适,颇为生硬地端起茶杯饮了口茶。
“无事。”
贺之盈松了一口气。私心而论,她是很想逛完今晚的灯会的,但若是表兄身体不适,她也必须陪他回府歇息。
春夏交接时节,此时约莫已将至酉时三刻,天色渐渐转为全黑,月替日,但辉煌灯火顶替了月。
贺之盈与容惟坐在窗边,自是能一眼望到街面。
街道上往熙熙攘攘的趋势转变,无论是铺面还是小摊贩都点亮了灯盏。
贺之盈担心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率先开口:“表兄,我们去居阳河边吧,再晚恐是挤不进去了,我曾经就因去得晚了些,被堵在桥上,进不得退也不得,在桥上待了得有一炷香才得以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