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羌才哄着他睡下,今日穆翎一直在咳嗽,外头风沙大,此刻这小太子又有些发热,漠河城今日想必是到不了了,况且暮色将至,此地一到夜晚又冷的厉害……
崔羌沉稳的嗓音响起,“去离这最近的鼓镇休息一晚。”
“鼓镇就是这附近的那座城吗?”阿飞没忍住问道。
同样是初次到此,主子是如何知晓那座小城叫鼓镇的?
阿飞正想着,听见里头飘出来一个字。
“嗯。”
戌时,马车停在鼓镇唯一的客栈门口。崔羌连带着狐裘将昏睡的穆翎打横抱起,下了马车直奔二楼客房。
穆翎此刻脸色愈发苍白,他昏昏沉沉地睁开双眼,刚触碰到床榻便只觉寒冷至极,浑身酸痛。
太子殿下嗓音气若游丝,“你放肆……又不经过孤的允许擅自抱孤。”
不曾想开口第一句话是这样的,崔羌险些被气笑,“殿下不说点别的了吗?”
“孤好冷……”其实还疼,但太子殿下没好意思说出来。
怎么同样是去北渊,其他人都好好的,就自己这般备受折磨?
别以为他不知道,从小到大,宫里的老嬷嬷都私下拿他比公主取笑,因此他总是牟足了劲闹腾,专干些女儿家家干不了的事儿,爬树骑马样样喜爱。可依旧摆脱不了体弱的毛病,穆翎突然觉得有些委屈,泪水止不住的覆满眼眶。
啧……
崔羌面容平静,眼神却突然有些晦暗,瞳孔也愈发幽深。他桃花眼轻佻睨过去,薄唇懒懒散散地轻吐出几个字,“真是娇气。”
穆翎自是听到了,气得又咳了几声,费力扬声道,“你说什么?”
又炸毛了,崔羌忍笑,给他拍背顺顺气,但说出的话依旧让人开心不起来,“殿下这般泪眼朦胧的模样,叫外人瞧见了该要被笑话了。”
“这哪有外人?分明是你想笑话孤!”
崔羌垂眸看着那泛红的眼尾,忍不住抬手想轻轻一按。
手刚伸过去,穆翎便慌了一瞬,他瞪圆了杏眼下意识向后缩去。
张牙舞爪的寒风被隔绝在窗外,屋内一时静谧无声,只余烛火滋滋作响。
崔羌的手僵在半空中,了然一笑道,“殿下误会了,属下只是想看看您还有没有发热。”
他收回了手,继而道,“大夫稍后便到,殿下再忍忍,吃过药就不会难受了。”
穆翎红了脸,但因着脸上本就由发热泛红而看不出来。他还是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抱着被褥往里缩了缩脖子,闷闷应了一声。
恰巧此时门扉被敲响,阿飞的嗓音传入屋内,“公子,大夫到了。”
片刻后,崔羌立在榻边看着大夫把脉,淡淡问道,“他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