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被揭露的一瞬间,崔羌像是被抛进了十二月的冰窖里,浑身血液都被凝固住了。
他握紧了拳头,极力克制着心下那股说不上来的情绪,似恨,又似不可置信。
为李国公排除异己。
对师父也是如此吗?
“烧了吧,销毁证据,不计生死。”
还未再来得及细想,张魏出来后一句轻飘飘的话落下,崔羌顿感不妙,在人走后,木门嘎吱一声紧闭,随即传来落锁的声音。
片刻,两名看守此牢房的衙役从里面疯狂敲着门,门外皇城司的人已经离去。
崔羌走上前,一瞬间,浓烟冲天而上,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刺鼻味道。人肉的烧焦味混杂着血腥味让他想作呕,大牢内的衙役和囚犯一个个喘息困难,惊慌失措地哭喊乱窜,似无头苍蝇般急得眼泪直流。
动静之大却无人来救火,这是一场蓄意的谋杀,只为销毁所谓的证据。
那衙役还急着回家看他儿子……他们不是还等着把酒言欢么?
此情此景,将他又拉回平芜山的那个夜晚。
他救不了任何人,就像那天他救不了师父一样。
崔羌眼神骤然变得森寒幽深,是李国公……
那穆翎呢?
是夜,谢府里四处掌着灯。
穆翎独自走出屋子,在庭院花树下立了一会,树叶索索作响,他百无聊赖地望着天边月色。
这都快亥时了,崔羌怎么还不回来
怔愣间,阿飞的声音传来,带上几分急促。
“殿下,大牢失火,林有为也死于其中。”
消息来的突然,穆翎眉头骤然凝起,他转身看着阿飞,问道,“现下情况如何?可有无辜之人受牵连?”
“皇城司那边方才喊人来传话,说是火势太大,林有为所关的那片牢屋包括衙役在内皆无人幸免,但此刻火已经熄灭。”
话音刚落下,穆翎抬脚便走。
阿飞立即问道,“殿下您上哪去啊?”
“孤去找谢韫。”穆翎眉头紧锁,心中似压着块石头般难以喘息,“好好的一个大牢,岂能说着火就着火的?”
阿飞下意识拦他,“事已至此,殿下此刻去找巡抚大人也于事无补,左右不过是一句下面的人失职罢了。”
穆翎顿住脚步,认命叹了口气,“罢了,至少眼下案子解决了。你去找谢韫,就说是孤的意思,让他将人厚葬了,死者中有亲眷的多拨些银两吧。”
“是。”阿飞领了命离开。
清浅的月光透过枝叶落在地面,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夜间月冷,那松岳山上的松子糖难寻么?
穆翎一面想着,脚步已经移至了庭院门口。
突想起什么似的,他又回屋罩上件外袍才出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