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陈八年与陈六年也都跑来了。
江迟曾同他讲过,他们几个小时候最盼着的就是过年了。他们喜欢聚在一起放爆竹,那种热闹的感觉,让他们觉得自己从不是孤家寡人。
孤家寡人?
他有些动容。
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了一件被他早已抛之脑后的事情。
他本不是属于这里的人。
在这清河府衙里待得时间长了,就连自己都忘记了自己是谁。若是他家里没有什么至亲也就罢了,可若是他家中还有父母妻儿,那日后他该如何选择呢?
他扯了扯袖口,轻搓手掌。
既怨恨自己这不中用的脑袋记不起事情来,转头又怕自己记起了往事便要离开此地。
那自己又该如何面对江大人呢?
他甚至没有办法给小姑娘一个答案,即便他今日做出了那样的事情。
府衙众人早已将他看做至亲,学堂诸子又尊他为夫子,可他只是一个记不清过往的生人。
就在他深思之时,一个发烫的暖手炉塞进了男人手中。
陈十年蓦然回首,只含糊地喊了一声:“二兄。”
整个府衙中惯会揣摩心思的两人站在了同一个檐下,但陈十年却猜不出二兄的来意。
“天冷,别冻着。”
二兄说话时语气极为平淡,倒有些不同往日。
“每逢佳节倍思亲,十年你说是不是真的这样啊?”
陈十年握着手里的暖手炉,“嗯”了一声,一双眸子却依旧落在院中少女的身上。
“江迟那般糙性子,没同你讲过五年吧?”
陈十年闻言立刻收回了目光,一双清澈幽邃的眸子落在了陈二年的肩上,闷闷道:“确实未曾。”
“十年前,清河县来了两个隐世的高手,传言一个药王的传人,一个江湖上的百晓生。那是我们还小,一听是厉害人物光想着去见识见识。”
“后来他们兄弟几人纷纷拜入了两位大师门下,百晓生一口气就收了四个徒弟!”
陈二年言语时,一直遥望远方,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随即又继续说道:“但只有一人拜入了药王传人的门下,那人便是五年……”
陈十年听闻“五年”二字,眼中只略略拂过一抹惊诧。
林婉卿虽身为仵作,但医术却是毫不逊色的。他起初还以为收在药王传人门下的是林仵作呢?
怎么会是五年?
陈二年只浅笑笑,“林仵作、大年、六年还有江迟都是拜在百晓生门下的!”
陈十年一愣,“那二兄?”
“那些个多厉害的名号,我向来是不信的!”
两人相视一笑,没再继续说下去。反而话锋一转,问起了那位传说中的陈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