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迟这才反应过来,看着自己腚下压着的那双手。她有点儿尴尬地往边上挪了两步,摸了摸鼻子。
难怪刚才床上那么硌得慌呢?
原来是压到了人家的手臂,还是用腚!
真是羞死了,羞死了!以后都在十年面前抬不起头了……
十年看出江迟的窘迫只浅浅一笑后,又颇为平静地恢复了刚才的话题,“如果背后真的有一条大鱼,江大人还会再继续查下去吗?”
江迟沉默下来。
她有时候还挺羡慕从前的自己,哪怕是做个卖肉的屠夫她也是自由自在的。可如今的她,反而活得处处谨小慎微。她所追逐的是沐浴在煦日下的公理,是暗月幽林中的自由……
案子是心中坚守的公理,自由是寻常的快乐。
但走上这阶公堂不也是她心中追逐的自由吗?
“叮——叮——”
屋外檐下一声轻微的铃响被北风吹散,这声音极微极轻,不久便被门外呼啸的风声掩盖了。
但这细微的一声,却吹进了二人的心中。
江迟点点头。
“我定然是会的!”
眼前的女子目光清澈如溪,明定星亮中写满了坚定之意。
此前十年三番两次的引导她自己做出选择,她虽愚拙了些,但又怎么会感受不到呢?这一次,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
十年对她来说,也不再是那个勾她心魄的小郎君。不知不觉中,他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夫子了。
江迟回头望去,十年的脸庞上覆着几根散乱的发丝,嘴角上扬的弧度像是学子的肯定与夸赞。
但在陈十年的心中所想却并非如此。
世中凡心,不过尔尔。
他意味深长地开口,眼神却倏尔变得微微湿润的光泽:“阿迟,我教你一句诗罢?”
“好啊!”
江迟点点头。
看着面前女子一脸期待的情状,十年略有些怔,随即眼底又浮现出一抹狂喜,他慢悠悠道:“江上葳蕤竹……”
“江上葳蕤竹?”
江迟又自己小声重复了一遍,既不知道是那几个字,也不知道这诗到底什么意思。但看着十年这般可怜模样,也不忍心叫他教自己写字。
等等!
这么莫不是半句诗么?
怎么还骗人?!
十年看这江迟这片刻间变换了三次的脸色,也已经猜到了她的心思。他偏头,微微笑道:“等以后,再告诉你另外的半句!”他嗓音中带着些苍白无力之感,然而眸光中发亮的碎影却再已出卖了他的心思。
……
日子且这样一日又一日的过着,偏偏牢里那几个死鸭子就是嘴硬得不肯开口。霜荌姑娘体内的毒素虽找了大夫压制住了,但仍旧无法根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