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又?挡在门口不依不饶地骂了?几句,直到男子一瘸一拐地走远了?,才退回铺子里,抬眼一瞧沈京墨,立马换上一副笑脸。
“夫人,书多不好拿,我去取条草绳来给它捆住,您稍等?哈!”
沈京墨这次没有再拒绝老板的好意。书和纸笔捆成两包,放进老板送来的书箱里,总算能?轻松背走了?。
离开书铺时已临近晌午,沈京墨闻着空气中包子的香味,打算买上两笼带去县衙给陈君迁。
包子铺离书铺不远,沈京墨买了?一笼荤一笼素的,刚刚付过钱,抬眼便瞧见不远处的墙根下,坐着一个眼熟的身影。
那人约莫二十来岁,一副书生打扮,身材清瘦,穿着身灰蓝色的粗布麻衣,看上去有些破旧,膝盖处线头乱糟糟的,几乎都要磨穿了?。
是刚才在书铺帮她捡书的那个男人。
方才被书铺老板赶出?来,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再去别的铺子找工,但如今孤零零靠坐在墙角,遥遥望着满大街买饭食的店铺,莫名可怜。
沈京墨抿唇低眸,片刻后,又?买了?一笼荤素各半的热乎乎的大包子,朝书生走去。
“公子……”
她走近,轻声唤他。
书生原本低垂着头,听?到声音,忙抬起头来,一眼便认出?是方才在书铺门口见到的那位惊为天人的女子。
他愣了?一下,慌忙抬起袖子来胡乱擦了?擦眼角,站起了?身来。
沈京墨看见书生通红的眼眶和洇湿的袖口,更加于心不忍,将手中的包子递了?过去。
书生连忙拒绝:“无功不受禄。小可与夫人素昧平生,无以为报,怎敢受夫人好意。”
“一笼包子而已,公子不必客气。”
沈京墨的手递到书生眼前?便未再收回,书生缄默片刻,终是收下了?她的善意。
再三道过谢后,书生取出?一个包子吃了?起来。虽然美人在前?,他也想要保持文人的风度,可他实在是太饿了?,好不容易得了?吃食,也就顾不得吃相雅不雅观了?。
风卷残云般吃完一个大包子,他才想起察觉到沈京墨还在跟前?,当?即脸色一红,手里的包子也放了?回去:“吃相不雅,让夫人见笑了?。”
沈京墨摇头——他这算什么不雅,她还见过更不雅的,如今不也习惯了?。
“方才听?公子说话,不像是本地人。”这也是她主动送包子给他的原因之?一,他的口音听?起来甚是熟悉。
“小可冀州人士,才到此地不久。”
“公子是冀州人?”
沈京墨先是一惊,紧接着又?是一喜。
难怪他一开口就是北方口音——冀州紧挨着上京,口音风俗虽不全然相同,却也是大同小异。
孤身一人身处异乡,冷不丁听?到思念已久的乡音,她怎能?不激动?自然也紧跟着将书生当?做了?同乡。
“公子缘何会来永宁县?”
“小可今年春闱时赴京赶考,却因不肯给监考官送银子,还将考官收受贿赂一事状告衙门,被那些官员构陷,赶出?上京。父母也因我之?故,无法呆在老家,只好逃出?冀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