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李满的?肚子?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他腹中一痛,喉咙中立刻涌上了血腥气。
坚硬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
将?领掂量着手?中的?马鞭,看着士兵将?李满打个半死仍没有用,只?好改主意道:“这瘸子?还剩一条好腿……把它给我打折。”
听见对方要动他的?腿,李满顿时慌了神:“不?、不?要动我的?腿!”
他已经废了一条腿,知道做一个瘸子?是?何等痛苦,如果再废掉另一条……还不?如让他死了痛快!
将?领听见了他颤抖的?声音,狞笑道:“动手?!”
“不?要!不?要……”李满的?声音染上了哭腔,“求你,别动我的?腿……求你、求你……”
士兵见状,纷纷后退两步,让将?领上前?。
将?领缓步走到?李满面前?,用马鞭拍了拍他青紫肿高的?脸,听见李满发出“嘶”的?一声痛呼,他满意地笑了笑:“怕了?”
李满牙关紧咬,眼中却涌上了泪:“我不?想做个废人,求你……”
他还不?到?二十岁,不?想做个双腿皆残的?瘸子?。
“再问你一遍,陈君迁给了你什么任务?”
李满看着他,似乎犹豫了很久才认命似的?说:“将?军他、他要我告诉商洛的?弟兄,他很快就?到?,要他们再坚持两天。”
可见他这样?,那将?领却皱了眉:“废物。陈君迁为何会派你这样?一个没用的?东西出来?”他还以?为陈君迁手?底下的?人都很有骨气呢。
遭受了辱骂,李满的?脸色顿时更加苍白?了几分,快速地呼吸了好几下才找到?声音:“我娘子?在?商洛,我想去?救她……”
将?领和士兵们一听,沉默一瞬后,全都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是?个痴情种。”
将?领说完收敛起笑意,盯着李满看了几眼,看他那快要被吓破了胆的?模样?,想来这话应该不?是?假的?。
“我可以?放你和你娘子?一条生路,”将?领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只?要你随我去?商洛,亲口?告诉守城的?士兵,陈君迁回不?去?了,劝他们归降朝廷,我保证,你和你娘子?可以?平平安安地离开。”
李满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当真?”
“当真。”
将?领答完便不?再说话。
李满垂下头去?,思?考着这极具诱惑的?条件。
一刻钟后,李满终于抬起了头,眼中的?泪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坚定与决绝。
对上那将?领的?视线,他说:
“好。我答应你。”
全军覆没他死了,她也死了,大家都死……
谢玉娘靠坐在血染的城垛下,狼狈地粗喘着。
她惯用的右臂挨了一箭,箭身已被她一刀砍断,但箭头仍留在肉里,一时不敢拔出。
沈京墨跪在她身边,迅速地处理着其他伤处。
伤口被扎紧,涌出一股鲜血,谢玉娘的喉咙里溢出一声痛苦的低吼。她紧紧咬住牙关,忍过了这股疼劲,颤抖着问沈京墨:“小陈大人有?消息了么?”
沈京墨一脸凝重地摇头。
今天已经是被朝廷大军围城的第七天了。七天前吴斐就派了人去给陈君迁送信,可直到今天,他们?没有?收到任何回信,更没有?看到大军回援。
“如果薛义真的投靠了朝廷,他这次恐怕凶多吉少。”谢玉娘忧心忡忡地看向?沈京墨,疼出的冷汗顺着脸侧颗颗滑落。
朝廷大军刚到城外时,曾有?人大喊吴斐的名字,称他们?刚刚从朝廷大军的围剿中突围,扮做朝廷军队的模样是为了躲避追击,要吴斐速开城门放他们?进去休整。
喊话那人吴斐认得,的确是薛义的人。要不是谢玉娘不信薛义,让他再等等看,此时商洛或许早就被这支朝廷军队骗去了。
只是他们?也不敢肯定?究竟是薛义投靠了朝廷,还是那人背叛了薛义,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陈君迁要是再不回来,商洛一定?保不住。
沈京墨紧抿着唇,认真地包扎完伤口后抬眼对上谢玉娘的视线,肯定?道:“他会回来的,再坚持几天。商洛绝不能丢。”
商洛城外有?一条汇入丹水的护城河,他们?据险而守,再拖上几天不成问题,只要等到陈君迁回来,大军前后夹击定?能大败大越军队。
沈京墨说得坚定?,谢玉娘却不像她这般乐观。这次的朝廷军队与以往那些废物完全不同,神出鬼没,战力非凡,打起来更是不要命。
她不怕打仗,但怕他们?只是在做无谓的坚持。
沈京墨给谢玉娘处理完伤口,又趁着敌军暂停攻城,去照看下一个伤员。
孟盈盈脸色苍白的跟在她身后,忍着恐惧和晕眩学习处理伤口。
谢玉娘侧过脸来看着二人的背影,疲惫地闭上眼睛向?后一仰,想?要休息片刻。
“城里的叛军听着!”
城外突然?传来了叫喊声,谢玉娘睁开眼,与正?在包扎伤口的吴斐对视一眼,站起身来向?外看去。
只听城下的敌军高声道:“反贼陈君迁在桐柏,已经全军覆没!奉劝你们?赶紧投降,莫再抵抗!”
城门上的几人闻声皆是一怔。
沈京墨包扎的手顿住片刻,又继续动作起来:“空口无凭,小心有?诈。”
谢玉娘和吴斐自然?也不信。
但越军并不在乎他们?的反应,喊话的士兵又把那番话重复了两遍,跑向?大军背后的一顶营帐中:“将军,已经喊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