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信念驱使他去做,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家人就畏首畏尾,长吁短叹了。
长姐已然嫁人,二哥与二嫂镇守西北,四弟尚年幼,爹娘如履薄冰,步步周全这么多年,难道要因为他落得个晚年凄惨的局面?
查参政,你好一步棋啊!
若是他踟蹰不前,便会被冠上稽延案件之罪名,韩相定会递折子弹劾他,刑狱之灾难免。
若是查了,便是以他百里一家为他查松年清除政敌。
扶石名册上的人他都调查过了,多少有些官员与查松年在政见上有过不和,却也有不少官员与他查松年交好,他倒是狠心肠。
而邓公公就更不用说了,他向来不站在查松年一边,总朝圣上吹耳旁风扰乱查松年的谏言。
“只是凭我?”百里昀忽然笑了,“太瞧得起我了吧?”
只怕他还没开始查邓公公和那些贪污官员,自己就被他们寻了莫须有错处弹劾了。
次日清晨,用完早膳,林杳正哼着小曲儿悠闲地给院里的花草浇水,等百里昀散朝途经侍郎府再与他一起去刑部。
当今圣上并非勤政之人,故而早朝并非日日有,偶尔他想起来便会来一次,极其随意。
只是今晨确实去得有些久了,在门口等了许久没等到百里昀的马车,倒是等来了百里退府上的家丁。
“三少夫人!”家丁气都没喘匀就一口气说了下去,“三公子受了庭杖,被老爷领回府上了,夫人让我给你传个消息。”
林杳错愕,匆匆吩咐景从套了马车,赶着就去了礼部侍郎府。
林杳提着裙摆匆匆踏入房门,一眼便瞧见百里昀趴在床上,背上的衣衫已被血浸透,血肉模糊,脸色苍白如纸。
不知道为什么,林杳的心猛地一揪,眼眶瞬间泛红。
云夫人坐在床边,轻轻用帕子为他擦拭额头的汗珠,满是心疼,见林杳来了又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了,阿杳。”
林杳应声快步走到床边,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一丝不解,她蹲下来,轻声问百里昀:“为何……啊?”
百里昀微微睁开双眼,看到了林杳,虚弱地转过头对云夫人笑了笑:“娘,你去用早膳吧,这里有阿杳就够了。”
云夫人今晨方才洗漱完,就看到百里退架着脚步踉跄,被血水濡湿了后背儿子回来了,吓得她大惊失色,打了趔趄。
云夫人起身,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对着林杳露出了笑容:“儿大避母,那便辛苦阿杳了。”
方才百里退差人去请了大夫,在云夫人走后由景从领着,背着药箱匆匆赶来。
须发皆白的大夫见百里昀这般模样,不禁皱起了眉头,赶忙上前查看。
大夫轻轻揭开他背上的衣衫,床榻上的人因疼痛而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伤口需及时清理,否则会有感染恶化之险。
听到这话,林杳唤来了景从:“等会大夫处理伤口,他需要什么,你便去取什么。”
“是。”
林杳刚迈出一只脚退出门去,就听到榻上之传来了微弱虚浮的声音:“林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