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虚弱地靠在林一岚身上,“别救我。”
“别去找他们。”
“别说。”
“求你们。”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想安静一会……求你们了。”
那个时候,陶富惊醒了苏小姐。
遇到家里进贼,也许大部分人的想法会是装作不察。毕竟一片漆黑里,谁也不能确定贼身上有没有带武器。
但是苏小姐出声了,她甚至说:“我看到你了。”
刚刚赌完,惊惶失措又暴躁不安的陶富,被这柔弱的女人抓住,逃窜间将对方推倒。
儿子听到屋里的声音,“娘,怎么了?”
苏小姐倒在地上,温热的血慢慢晕开。
她说:“没事。你去玩吧。”
小孩懵懂地应了声,又问:“弟弟还没有回来,娘,爹明明在家里,你为什么说爹在外面?”
苏小姐温柔地说:“娘在跟你们做游戏呀。好孩子,快去躲着,娘一会就来找你。”
亓越阳起初也不明白她为什么求死。
后来,苏小姐轻轻拉起被子。
被褥下,原本凝白的双脚如今疤痕交错,脚腕上拴着一条铁链子,她因此不能下床,永远病怏怏的、安安静静的坐在窗棂后。
她靠着林一岚,又轻轻笑:“小哑巴,如果可以,你跟着这个人走吧。”
“别像我,”她没有血色的唇动了动,“被这个地方吃了……”
是谁杀死了苏小姐?
也许是出于复杂的报复心理,陶梓站在窗外,大笑着问陶临。
她是被陶从带进来的。
陶临一直都知道。
那天,在水边,她犹豫着、胆怯着,把写了字的手帕丢进水里。
却忽然看到桥上,有个男人目睹了她的全部举动。
她仓皇着要跑,决定咬死不承认发生过这件事。但幸好,小哑巴帮她帕子捞了回来,还给她,什么也没说。
陶临说自己和苏小姐,是发乎情止乎礼。
当然是只有他一个人的情,一个人的礼。
亓越阳有时候也会想,苏小姐究竟有没有试过,向陶临求救。
但他后来又想,那又怎么样呢。
陶临说苏小姐是他的月亮,但他根本不爱月亮,他只是爱那个追寻月亮的自己。
陶梓笑嘻嘻地看着他的大哥:“哥,你说苏小姐,到底是怎么死的呀?”
“他们还跟我提起了下降头,说苏小姐家里一进门就有两棵棺材钉,”陶梓眼睛转了转,“哥,我记得苏小姐刚怀孕的时候,嫂子说要给她家送点绿植……还是你去挑的榕树,对吧?哈哈,我的大哥呀……”
你从山里走来24
又下雨了。
是细密的小雨,簌簌雨点落在乌青的檐上,陶家村里升起雾气。
王桂华沉静地跪在神像前。
已经过去很久了,她维持着这个姿势,上了一炷又一炷香。
亓越阳拉开门。
祠堂并不大,土墙上的神像嘴角含笑,不见慈悲,只有泛着恶意的取笑感。
王桂华没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