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姜姜含糊地应着,直接捞起一块羊肉就塞了进去。
滚谈的热气烫了舌尖,让她瞬间就泪眼朦胧了。
羊肉在口腔里被舌头搅着起舞,姜姜捂着嘴,吐出了一口热气,才算是舒缓了一些。
左手边递过来一杯酒,姜姜来不及道谢,将酒倒进嘴里。
酒是果酒,并不浓烈。
酒是温酒,并不太冷,也不太热。
姜姜还是没忍住,吐了吐舌头。
空了的酒杯又被满上了。
酒壶漆黑,拿着酒壶的手苍白。
是傅红雪。
姜姜感动地把自己手上保平安的红手绳摘了下来,缠到傅红雪手上。
红绳很长,在姜姜手上绕了六圈,在傅红雪手上也得绕上五圈,绳子上串了六颗银色珠子,一颗珠子刻着一个字。
——平安,健康,自在。
姜姜大着舌头说道:“这次你总不能再拒绝我了吧?此时此刻,你要是再来一句‘我没有朋友’,你明天就见不到我了。”
傅红雪把眼睛从那几颗珠子上挪开,看向姜姜,像是在无声地问“为什么”。
姜姜恶狠狠地道:“因为我已经羞愧而死了。”
傅红雪心想,羞愧是不会死的,多少人也曾羞愧过,却活得好好的。
他本来就不是个促狭的人,不会讲玩笑话把场面圆过去,只能把手收回来,道:“不会。”
姜姜眼珠子一转,也拿起酒壶,给傅红雪满上了,紧接着又给白徵筠和白芝韵斟上一杯。
她高举杯子:“来来来,干一杯!”
差不多饱腹之时,楼下传来一阵密集的鼓点声。
姜姜用两指掀开了一点窗帘,往下看去。
一身轻薄白衣的美人在鼓上摆了一个很柔美的造型,似乎是在准备起舞。
便是这么一个造型,也惹得大堂内一阵叫好声。
白衣美人除了轻素,不作他想。
姜姜干脆撩起了小半边帘子,用窗边的玉钩挂住,探头去看。
一身红衣的小姑娘在一众静然不动的白纱中,显得格外打眼。
况且,小姑娘看美人看得比大老爷们还要起劲,倒也显得新鲜。
鼓点一转,大鼓上的轻素动了。
她纤细莹白的手指像是骄傲的孔雀把头高高昂起,那几根手指在她那里仿佛不是手指,而是被风吹拂过的孔雀羽冠,摇摆抖动着。
姜姜没料到,几根手指的跃动也能够给人这么大的震撼感,她感觉自己真的看见了一只白孔雀,看见了白孔雀迎风扬着的高傲。
这已不仅仅是一支简单的舞蹈,这是艺术!
他们看到的舞蹈也不再是舞蹈,而是一种境界!
一种到了极致,到了巅峰,到了物我合一的境界!
连刀客、剑客都要忍不住为之动容。
因为他们好像看见了一个刀客、剑客成了痴,成了圣,最后成了神!
她舒展的双手,拱起的足背,弯曲的腰肢,所展示出来的,都不是人体,而是孔雀,她就是孔雀本身!
姜姜不知道一个人类居然能做出这样的动作来,也不知道一件事情到了极致,就会跳脱出事情本身,而进入一个更加奇妙的世界。
她几乎要入迷了。
见了这么样一场舞蹈的人,都要入入迷了。
他们都已经痴了。
呆了。
直到轻素腰上缠上锦帛,像倒落的飘雪一样,旋转着往上飞去的时候,他们仍毫无所觉,只能痴痴地看着。
仿佛那孔雀成仙,飞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