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欣赏地打量灯下的沈西辞,周围是白色的浮雕,汇聚着无数光彩的珍珠、宝石和贝母,以及各式各样精致绝伦的华美刺绣,一切都是奢华的,精美的。而对方的气质竟然与这里再契合不过——艺术品一般的美貌,像极了古典文学中的十四行诗,音韵用词无一不美,璀璨和内敛在他身上达到了一个恰好的平衡。
fitting过程中,仔细量了身材尺寸,又进行了细节的调整,博杜安玩笑道:“直到你走上领奖台的前一秒,你都绝对不可以长胖哪怕一公斤!”
沈西辞抬着手臂,配合一旁两位裁缝的动作,也笑道:“放心,为了这套衣服,从今天开始,我会每天称十次体重的。”
试完衣服,博杜安热情地带着他参观,包括五花八门的布料,还没做好的各种秀款,色彩迷人的刺绣样品,经过一个玻璃柜时,沈西辞脚步停下,视线落到了一枚权杖形蓝色钻石古董胸针上。
第一眼,沈西辞就不由联想到了盛绍延那双暗蓝色的眼睛,特别是他们在室内昏暗的光线下接吻时,每当稍微分开,他睁开眼,就能看到盛绍延深邃的眸子,旋涡般吸人心魄,令他心悸的同时,更加沉溺。
蓝钻不算特别大,但色彩饱和度和洁净度都很高,闪耀在象征权利顶点的权杖顶端非常和谐。
沈西辞最近的收入基本都来自广告代言之类的,在心里飞快算了算自己账户里的余额,没以前那么穷了,但“穷”这个东西,是具有相对性的——比如这枚要花掉他大半存款的胸针,就贵的他心在滴血。
弧形的小厅里,几个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都保持着安静,连走路的动静都很轻,同时提着心神,关注着那个坐在米白色沙发上,气场极为强大,又罕见的俊美逼人的男人。
一身裁剪流畅的手工西服,袖口处依稀能看见手表的表盘,手里拿着一份报纸,单是坐在那里,就有种沉静而特殊的上位者气质,淡漠又难以接近。
在他面前,摆着一杯咖啡,周围的工作人员都注意着他可能出现的需求,却无一人敢上前打扰。
直到白色的大门打开。
这个男人放下报纸,目光精准地落到了走进来的人身上,随即起身,迈开黑色西裤包裹的长腿走过去,握住了对方的手,低声问:“试完了?”
嗓音全然没了那种不近人情的冷感,很是亲近。
沈西辞点头:“试完了,很开心,而且我还买到了一个想买的东西。”
“好。”见沈西辞心情不错,盛绍延才看向博杜安,与对方握手。
每次盛绍延说法语时的腔调,沈西辞都觉得非常好听,不过以他的法语水平,除了几个单词外,听是不可能听懂的,他在旁边摆出礼貌的微笑,时不时点点头,心里则在想一会儿要去哪儿。
寒暄结束,道别后,沈西辞和盛绍延一起下楼,坐进了停在街边的迈巴赫里。
一关上车门,沈西辞就按捺不住,将长方形的盒子递给盛绍延。
盛绍延见他像小孩一样一脸期待,嘴角的酒窝里溢满了笑意,他把盒子接下来:“给我的礼物?”
沈西辞用力点头:“对,我第一眼就觉得跟你特别适合!”
盒子被打开,权杖形的胸针显露出来,沈西辞很积极地拿起来,把胸针别在了盛绍延胸前的西服衣领上。
盯着看了一会儿,沈西辞遗憾地喃喃道:“看来我还是要多赚钱才行……”
“怎么突然这么说?”
仗着有中控隔板,没有别的人能看见,沈西辞双手捧着盛绍延的头,有些着迷地看着他的眼睛,坦言:“我买这枚胸针是因为,上面的蓝钻让我联想到了你的眼睛。”
盛绍延淡定地听着他的夸奖:“然后呢?”
“然后我发现,这枚蓝钻的美,比不上你眼睛的万分之一。”沈西辞已经认清了现实,他郑重道,“我男朋友的眼睛太美太迷人了,以至于能和这个级别的美貌稍微般配的蓝钻,都会非常昂贵,所以我要努力工作,赚很多很多钱才行!”
盛绍延心情很好,但表情依然很淡定。不过,他不清楚,为什么沈西辞嘴里能说出让他这么开心的字句,他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
沈西辞真的迷惑了:“我说了什么吗?”
盛绍延靠近,直接吻了上去——得不到答案,那他就自己来寻找答案。
车开出了巴黎市区,到了近郊,不知道走了多远,忽然拐进了一条小路,道路两旁是茂密的树林,宁静的氛围与之前市区的喧嚣仿佛两个世界。
小道弯曲,道路一侧的灌木丛中,立着一个标志牌,不过沈西辞没看懂上面写的什么。
再往前一点,一片湖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三月的天光斜斜射下来,湖泊泛着清冷的银灰色泽,房顶的倒影落在水面上,又被风吹得褶皱。
沈西辞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抬起目光,一栋恢弘的城堡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他的视野中。石墙浸润着一个冬天的雨雾,带着历史和时间的刻痕,有种震撼人心的古老。
沈西辞上一世听盛绍延说过,他在欧洲有不止一处城堡,但,沈西辞没想到,会这么庞大!
城堡前,一大片草坪舒展铺开,草色刚开始转绿,远看时黄绿相叠,近看能发现嫩绿的草芽,车停在城堡的大门前,盛绍延握着沈西辞的手道:“就是这里,我们到家了。”
车门被打开,盛绍延先下了车,接过莱森管家递来的伞,撑开后,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将手递给还在车里的沈西辞。
风里夹着细细的雨丝,沈西辞踩在湿润的地面上,走到门口,笑着打招呼:“莱森大叔下午好!”
莱森管家穿着笔挺的燕尾服,撑着一把黑色大伞,微微鞠躬:“少爷,沈少爷,下午好。”
客厅的壁炉里已经生起了火,驱散了阴雨天的潮气,干燥温暖。
沈西辞问了洗手池的方向,先去洗手消毒,盛绍延跟在后面,放慢脚步从莱森管家面前经过,忽然停下来,转身问道:“你有没有发现,我有什么不一样?”
莱森管家心里疑惑,但没有表现出来,严谨地回答:“少爷,我暂时还没有发现。”
竟然没有发现?
盛绍延抬起手,指尖在衣领上别着的权杖胸针旁,轻轻点了两下,又道:“西辞说,他送我这枚胸针上的蓝钻,比不上我眼睛的万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