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屏幕上抬起头来,隔着屏幕,与观众对视。
这个预告片被无数网友盘包了浆,天天数还有几天过年,还有人专门在微博开了一个号,每天倒数离《浮生》上映还有多少天。
不过有褒就有贬,不少对家和黑粉嘲讽,陆既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导演,怎么开摄影机多半都是刚学的,能拍出什么样的电影?至于沈西辞,整个片子里能拿得出手的镜头全都剪进预告片里了吧?现在宣传攻势这么猛,显然是能骗几张电影票就赚几张的钱。
而且,沈西辞都拿了两个奖了,还是没资源没人捧没好导演找,只能跟这种没逼格的新人导演混在一起,找什么都不懂的外行富二代投资,也真是有够惨的。
沈西辞除了从执行宣传小柠那里了解了一点舆论风向和春节档其它电影的情况,又看了看东遇大佬新剪的几个视频外,基本没去关注这些言论。
在电影上映之前,无论怎么自证,都没有意义,上映后,作品自然会替他们说话。
作为仅有几个员工的个人工作室的老板,沈西辞给每个员工都发了过年红包,还特意给兰晶姐的女儿也发了一个,又赶在过年快递停运之前,挑了对风湿腿痛有效果,而且在家里就可以操作使用的保健仪器,给教他吹叶子的阿婆寄了过去,作为年礼。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沈西辞挨着给万山导演、老季和钟岳温雅歌他们都打电话提前拜了年。
正好在拍戏的空档,电话里,温雅歌语气里透着疲惫,但明显能感觉到她很期待这部电影最终的成片是什么模样。
对着沈西辞,温雅歌点了一根烟,话里满满都是嫌弃,说和丁雾导演合作之后,她才知道,原来拍戏是这么酣畅淋漓的一件事,真不知道以前是过的什么日子。
沈西辞笑道:“玫瑰的日子啊。”
“还真是!”温雅歌笑得差点被烟呛到,连着咳了好几声:“确实还是当刺比较爽啊,想扎谁扎谁!”
很快就到了除夕,上午,沈西辞把何爷爷写的那副对联贴在了门框上,对联笔力遒劲,字迹大开大合,除了尺寸有点显小以外,都很完美。
在他身后的庭院里,白色大理石喷泉的水花像一朵朵冒出来的小蘑菇,莱森管家正在指挥佣人布置春节的装饰,忙忙碌碌。
最近小半个月,沈西辞都住在盛绍延这里,可能是春节前要冲一波年底kpi,他住的地方被狗仔记者盯上了,成天都有人蹲点。
考虑到他确实在谈一段世人眼里不是那么容易被接受的恋爱,再加上住他那里,要是盛绍延被偶然拍到行踪,安保问题不太好处理,沈西辞干脆收拾了几件行李,搬到了盛绍延的半山别墅。
说是半山别墅,沈西辞觉得这里更像是半山城堡,面积简直大到离谱,比如面前这两扇大门,尺寸就很惊人。
把对联的照片拍下来发给何爷爷,沈西辞总结经验:“明年找何爷爷写对联,要拿大一点的纸才行。”
盛绍延应了声“好”,又道:“我爷爷也去找何爷爷求了一副对联,贴在了长岛主宅的大门上。”
反应了两秒,沈西辞惊讶道:“盛老先生去找何爷爷了?”
“对,得知何爷爷还在世的消息后,爷爷先到了港城,休整几天后,才乘飞机北上,去了何爷爷家里,走的时候,顺便要了一副对联走。”
除夕和大年初一两天都没有日程,盛绍延将平时穿的手工西服,换成了浅色毛衣外搭长大衣,暗蓝色的眼睛也比平时温和许多。
“幸好今年只下了两场小雪,山里的路还开得进去。”沈西辞又想到,“阿绍,你今年不回长岛祖宅那边过除夕,真的没问题吗?”
盛家这样的华人大家族,把春节看得很重,过年时,散落在世界各地的家族成员,无论主支旁支,都会聚在长岛,聚会交际,联络感情,初一那天,还会一起祭祖。
盛绍延作为继承人,一直都是最核心的存在。
“在绥县时,我就答应过要跟你一起过年。”见沈西辞鼻尖冻得微红,盛绍延将他的手揣进自己外套的口袋里,一起朝里走,继续往下说道,“而且,今年的宴会取消了。”
沈西辞心里隐隐有种预感,偏头去看他:“取消了?为什么?”
“盛峻鸿死了。”
沈西辞脚步顿了一瞬。
他记得上一世,直到他死的时候,盛峻鸿都还活着,不过被盛绍延弄进了联邦监狱里,据说被判了长达一百八十多年的刑期。
“盛峻鸿……他怎么死的?”
“自杀。”盛绍延的嗓音很冷漠,他对旁人的感情都极淡,更别说对这个数次刺杀,想要他性命的人了。
“他自己找人研究出来的药,用到自己身上之后,只撑了不到一个月,就彻底受不了了。”
沈西辞对盛峻鸿的死不会生出半点怜悯,他只是在想,盛老先生因为这件事,取消了今年春节的家族聚会,可能一方面是丧子悲切,怕触景生情,另一方面,恐怕也有敲打盛绍延这个继承人的意思。
唯一能够牵制盛绍延的人,就是盛峻鸿。现在盛峻鸿一死,盛绍延继承人的位置就彻底无法撼动,再稳固不过。
再加上这一次盛绍延想盛峻鸿死,就真的能置盛峻鸿于死地,说明他已经积累了足够的力量,在他想要达成某个目标时,连盛老先生都要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