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岸潮也低头看去,看他与他,小指相勾。
“……这样?”游辞低声问。然后,他的小指轻轻划过他的指腹、手心,停在手腕间,像一条细线慢慢拖曳过去,似有若无。
痒。
是细微到渗进骨髓的痒。这感受,简直就像所有瘾活过来,都会讲话了!是那种重复、再重复、循环往复都不够的,完全不由理智控制的错乱。
闻岸潮忽然觉得,也许游辞真的和他一样——因为这一刻,他看上去异常柔软,表情也非常可爱。
镜片之下,游辞的眼睛像猫。
闻岸潮抬起手,指尖绕过他的鬓发,缓缓将他的眼镜摘下。
眼前的闻岸潮被光晕柔化,对方微凉的手指触碰到他的耳廓。
游辞喉咙发干,一瞬间的错愕后,猛然意识到自己额角的疤痕暴露无遗。他想抬手遮住,却因为身体僵硬笨拙地动了一下,最终只能轻轻歪了歪脸,试图用角度掩饰。
这个动作落在别人眼里,像极了一种别扭的挑逗。
闻岸潮双臂合拢,将游辞紧紧地、深深地嵌入怀里。
*
“……点了没有?”
神志不清的时候,听到他这么问。
游辞的手搭在他背上,勉强睁开眼睛:“嗯?”
闻岸潮与他拉开距离,他们的拥抱之中混入冷空气。游辞这才清醒过来,挣扎着找手机,动作突然一止。
闻岸潮的目光落在他黑长的睫毛上,将人拉过来摸了一把,问道:“怎么了?”
游辞深呼吸一下,翻身从床头柜里拿出一盒东西。
闻岸潮只是看着他。
游辞艰难道:“要不要……”
闻岸潮从他手里把那盒东西拿过来,相比刚刚的莽撞和冲动,现在他稍微有些冷静下来的意思,低头看着,也不说话。
游辞的身体一阵冷又一阵热,但他保持沉默。
这场景有点怪异。没有人衣衫不整地保持沉默,也没有人坐在另一个人怀里保持沉默。还是顶着这么张无动于衷的脸,更何况脸颊红扑扑的。
闻岸潮侧过头,在他脖间一吻:“不用行不行?”
游辞整个后颈都开始发痒,手搭在他肩上,憋着气说:“行,但是不能在里面,说了明天要上班……”
“这次我会帮你……行不行?”
“……随便你……”
*
梦里觉得很暖和。
很真实的梦,橙色的海洋。伸手能触摸的那种暖和。
却也因此怎么都醒不过来。闹钟响了得有七八遍,每一遍都记得亲自摁掉了,却还是不断尖锐地骚扰着他。
终于,游辞忍无可忍,眼睛彻底睁开。
已经是清晨了——原来人还在寒冷的现实里生存着。
屋里很整洁,垃圾桶都是空的,里面的卫生纸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通通不见。就连身旁的位置都是空的,人也不见了。
游辞恍惚一阵,慢慢坐起来。
他没什么精神地打开手机,迟到肯定在所难免,但也是真的没什么力气在乎了。
只是,他的眼睛微微放大。竟然有几通闻岸潮的未接来电。
他反手拨回去,对方隔了十几秒才接:“醒了?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你在哪?”
“团队有事。”他没有用“公司”这个词,“你现在才醒?是不是不舒服?”
“真没有,”游辞不自觉笑起来,抿了下唇,才用正常语气说,“没听到闹钟响,得赶紧去上班了。”
闻岸潮那头是乱的,漏掉这句,问:“什么?”
游辞重复两遍,他说:“信号不好。”
再往下说,就挂掉了。
游辞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信号不好。
其实刚刚在电话里,他有点想问个问题。
——昨天晚上,你为什么不亲我?
好几次,气息已经在嘴边了。
但是什么都没有,不像上一回。
原来他清醒的时候,就一个吻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