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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陀螺姑娘（第1页）

陆掸子在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氛围里狠狠治愈了几刻钟，才去处理一大堆烂摊子。

陆掸子不是田螺姑娘，但她是陀螺姑娘啊哈哈。

不仅被老天抽着打，还被生活抽着打。

陆掸子回归以后的万山林成功脱离了失控的边缘，直接疯了。

陆掸子新生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过大的负载，但她本人毫不在意。

陆掸子如同怜爱自己的孩子一样拥抱着疯狂的万山林，一点点将自己重新沉入万山林的怀抱。

意识的重新连接是那样诡异。

陆掸子残留的修为全部失序，变成万山林的一部分。

万山林的第一片落叶拂过脸颊时，陆掸子亲吻着欢欣雀跃的万山林。

这片叶子边缘泛着焦黄，叶脉却还倔强地翠绿着，像极了陆掸子破碎又顽固的一生。

她赤足踩上林间小径，脚底立刻传来一阵细微的震颤。

不是疼痛，而是千万条树根在地下窃窃私语的震动。

“回来了……回来了……”山风卷着松针在她耳边重复。

陆掸子任黑披散如垂落的藤蔓，她每走一步，脚就陷进腐殖土里更深一分。

这不是普通的泥土，是她的血肉，是她的骨血，如今都成了滋养植株的温床。

林雾突然浓稠起来。

陆掸子伸手拨开，指尖却沾上了银亮的蛛网。

这不是蛛网，是她破碎的记忆丝。

看那根颤动的丝线上挂着幼时咬过的浆果，那团纠缠的网中央裹着修炼时惊飞的萤火虫。

蛛网越缠越多，渐渐蒙住她的眼睛。

陆掸子索性闭上眼睛。

脚掌自动找到了记忆里的凹陷，是她第一次以流动胶质状态和元闻苦温存的深坑。

现在坑沿已经长出毛茸茸的青苔，正用湿润的舌头舔舐她的脚踝。

某棵老赤松的树脂滴在她肩头，像句黏稠的责备。

陆掸子靠向树干，树皮立刻蠕动起来，将她后背的轮廓拓印下来。

树皮下传来沉闷的咚咚声，不知是自己的心跳还是树汁流动。

恍惚间，她看见树轮里嵌着自己离开那年的雷劫，年轮特别窄，像道未愈的伤疤。

溪水突然改了道。

原本在右侧潺潺的声响，现在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陆掸子睁开眼，现不是溪水移动，是自己的双腿正在化作泥土。

膝盖以下已经与林地融为一体，皮肤呈现出土褐色的裂纹，裂缝里钻出细嫩的须根。

一丛虎耳草贴着她正在瓦解的小腿生长：“只是回家而已。”

没什么可怕的。

溪水开始漫过陆掸子的大腿。

不是冰冷的，而是带着某种母体般的温热。

水中有银色的小鱼啄食她正在软化的肌肉，每啄一下，就有一段往事浮上心头。

最活泼的那条鱼衔走了她左膝的软骨，现在成了鱼鳃上的一道金线。

“大家都很想你。”整条溪流都在歌唱。

陆掸子的胸腔开始透明。

她能看见自己的肺叶像两片舒展的荷叶，随着山风的节奏开合。

当山雀飞来啄食她睫毛时，陆掸子笑得肆意。小鸟把她右眼的泪珠当作晨露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