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到底亡国贱俘耳,君上不杀已是施恩了!”
亡国贱俘、亡国贱俘……
这四个字在脑中死死纠缠,另嬴光头疼欲裂。
我是谁?亡国贱俘……是我吗?
“好了,别怕!别怕……”他听见一个青年破开木门的声音,本能地要去寻,只听那声音贴到耳边来,颤抖着,“他已经死了……往后,我自护你一世……”
他难以自已地回应,发出的却不是属于嬴光的声音。
“恢……你作甚给我披上这个?”这声音清亮,听上去不过十五六岁。
“你不愿么?”那男人问,“我与父王不同,自会爱你,敬你。”
他没再出声。
再有声音响起,便是少年凄厉的哭声了。
他又一次开口,是严肃的斥责:“暌只有十三岁!王上这是在做什么!”
“他与你不同。”那男人的声音全不似往常的温情,而是冷漠至极。
等等,往常……是什么样?
他忍不住去想,思绪却被那少年拉回来。
稚嫩的少年声音只会哽咽:“大人,王也这样对您吗?”
他听见自己淡淡地回应:“不,他从不这样。”
像把无数惊涛骇浪隐去。
耳畔再响起混杂到一处的议论,依稀听得这些人是在说大不敬的话。“王上如今……”
“如此恣意妄为……只盼兰台大人能多加劝谏……”
“兰台令使……如今怕也不顶用了……”
再往后他便再分不出心神去听了,只觉得脑子要被什么东西用力绞碎一般的疼,心口也痛得厉害,仿佛被人当中狠狠剜去一块肉,空洞地流着血。
他被这分辨不出缘由的折磨逼迫得跪倒在地,匍匐着。那柄剑重新出现在他的视野内,他死死盯着,目眦尽裂,仿佛那是什么救命稻草,,遂用尽全身力气扑过去,握住剑柄。
疼……彻骨的疼……已经寻不到具体来自哪处,恍惚间甚至像是从魂魄发出的。
脑内已听不到任何声音。但一个念头无比清晰——他抬起那把剑,抵上颈间。
只要压下去,向旁边轻轻一划——
一切就都结束了……
……
“嬴光!嬴光!”
嬴光是谁?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