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耳边一直响着野猪凶猛的嘶叫,玉昭捧着野果,找了个大树躲好。刚蹲下一会,声音便消失了。
玉昭吃惊,赶紧起身,从树里钻了出来,便看到野猪已经倒在了地上,谢岐站在野猪旁,黑靴一脚踩在它的身上,正在低头拭剑。
听到身後的脚步声,他转身回头,朝她扬眉一笑,“咱们今天的午饭有了。”
玉昭停在原地,微微恍惚,看着他的笑容。
重逢之後,他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冷面将军,她再也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到过这般飞扬肆意的笑。
这一刻,眼前的男人,与五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谢小侯爷重合。
谢岐只切了一部分野猪肉,将其馀的全部扔在了原地。
玉昭不解,他对她解释道,附近有狼群,给它们留下足够的食物,不至于夜里被袭击。
她明白过来,赞同地点了点头。
谢岐看到了她怀里的草药,咦了一声,问道,“这是止血化瘀的草药,你还懂这个?”
玉昭一顿,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道,“……文英身体不好,侍疾这麽多年,我也多少学到了一些药理。”
谢岐于是不再接话。
……罢了。
他就多馀问这一句。
。
两人又在山洞里待了一天,第三天一早,谢岐带玉昭离开了此地。
周平带着所有人马在溪口迎接。
队伍铁衣银甲,八风不动,看上去肃穆严整。
这就是谢岐训练的谢家军,即使是赶路的队伍,也都是以一敌百的好手,站在那里便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令人不由得心生畏惧。
唯一的不和谐因素欧阳瑾亲热地迎向两人,脸上一贯的笑眯眯,热情道,“哎哟将军,几天不见,属下可是想死你啦。”
谢岐拨开他扑过来的手,径直走向了周平,“都收拾好了吗?”
周平点头,“放心吧侯爷,即刻出发。”
说完这一句话後,他又附耳过去,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音量小声道,“我已向叶广陵飞鸽传信,命他星夜兼程,想必大军会在我们到达长安不日後抵达。”
谢岐点了点头,率先走去了前方。
秋胧春华红着眼睛扑向玉昭,玉昭见她们两人安然无恙,又惊又喜。
心细如发的春华看到了马车里遗落的绣鞋,早已早早地将绣鞋备好,蹲下身来遮遮掩掩地替玉昭换上,看到她玉足上的草鞋时,一脸震惊,随即面色从容地趁人不备换上了绣鞋。
之後便开始与秋胧你一句我一语,又哭又笑。
原来尉迟信劫走了她之後,又与一群山匪里应外合,把驻扎的地方扫荡了个人仰马翻,秋胧春华正巧在溪边洗衣裳,不在现场,眼疾手快地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这才免于一劫。等她们与队伍集合後,却不见了玉昭的人影。
虽然早已被周平告知了玉昭和侯爷在一起,但看到玉昭真的有惊无险,两人这才彻底放下了心,抱在了一起不舍得撒手,亲热地跟什麽似的。
玉昭好不容易安慰好了两人,两人喜笑颜开,笑着跑去给玉昭收拾马车去了。
玉昭微笑地跟在後面,颇为无奈地看着两人的娇俏背影。
“沈姑娘。”身後被一道声音叫住。
玉昭回头,是宋行贞。
“宋将军。”她向他柔柔行礼。
英俊沉默的男人立在一旁,静静看着她完好无损的玉颜,道,“沈姑娘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玉昭一笑,“托将军的福。”
宋行贞看着她温柔的笑颜,情不自禁,也对她笑了笑。
。
谢岐和玉昭回归,队伍重新啓程。
一行人安稳行了几日,很快来到了长安脚下。
玉昭掀开车帘,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城池,恍若隔世,心绪万千。
兜兜转转之间,她又回到了起点。
这个经历了战乱,依旧屹立不倒,绽放着生机勃勃的生命力的神圣之地,象征着鼎盛荣光的天子之城,徐徐在眼前向她打开了城门。
她还不知道,这个生命中她待过最久丶最熟悉丶也是最爱恨交织的地方,也将改变她接下来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