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沈偏宜发现周砚知躲着自己,平日里两个人总是一块洗漱,然后看书吃饭,今天周砚知早早就不在了,就算碰见,也是眼神躲闪,然后随便说两句话就走开。
就像是……
“他怎么像是做了坏事的小孩。”张戈梓四处张望,一边喝粥一边跟沈偏宜搭话。
粥炖得软烂粘糊,掺杂一点菜碎,主食却只有面包,外皮焦脆内里柔软,味道还不错。
沈偏宜慢慢地喝完,闻言只是摇摇头:应该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张戈梓回头看看,又转头来看见沈偏宜,心里莫名觉得有点奇怪,但又让人找不出奇怪的源头。
吃完早饭,几人准备回房间看书,走廊里,突然有人在叫沈偏宜,转头,是昨天那个金毛。
“偏宜!”亚伦找了很久,才找到沈偏宜在哪,招招手然后小跑上前,有点微喘,金毛卷翘,沈偏宜这时候才发现,对方的眼眸是碧绿色的,像是湖水,是很典型的西方人长相。
他跑上前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于激动了,一点也不含蓄,一点也不谦虚,他不会觉得自己不懂礼貌吧。
“我……那个……”
张戈梓和戚子城两人,不露痕迹地上前,一旦这个外国金毛有半点不对,他俩就能当场把他按在地上,声音都发不出来。
沈偏宜始终注视着他,冷淡而平和,海风由侧窗吹进来,扬起纱帘。
“我找到了之前的机械笔记,还有我从家里带出来的书,要一起看看吗?”
亚伦也对机械感兴趣,不过他感兴趣的方面在汽车,那天和沈偏宜浅聊一会,就像是你看见一个好看的小水潭,扔一颗石子,居然发现对方不是水潭,而是深不见底的湖。
亚伦试探地靠近几步:“i国汽车产业链独家放送,外界查不到的。”
沈偏宜抬眸,思索一会,轻轻点头。
“?”张戈梓和戚子城面面相觑。
沈偏宜走了两步,忽而转身:“我出去一会,中午回来。”
“好。”戚子城点头。
“注意安全啊。”张戈梓挥挥手,打量一遍这个金毛男,也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呀,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几天就这么熟了,听说外国人都滥情,偏宜不会被骗吧……
张戈梓的思绪如脱缰野马,眼神越来越惊恐,然后想要拍拍旁边的戚子城,才发现人家早就离开了。
……
晚上,沈偏宜洗完澡,在桌子旁一边看书,一边擦头发,半湿的头发搭在额前,头发有些长了,后颈的发落在肩上,只穿一件墨绿色的长袍。
不知是谁敲响了门,张戈梓以为是周砚知,背着身子开门:“这大海茫茫,真是无聊透顶了。”
“如若是坐飞机过去,想必用不到这么久……”他畅想片刻,又叹气:“这可真是坐白日梦呢。”
他絮絮叨叨的说话,没人搭理,这才发现有什么不对,转头,原来是随玉站在门口。
张戈梓不喜欢这人,拽的跟什么似的,沈偏宜受的委屈多多少少跟这人脱不了干系,但是理智上,他又有必要表现得大度礼貌一些。
于是倚在门框旁:“你来干什么。”
随玉开门,看见坐在窗边的沈偏宜,半湿的黑发间,偶尔露出雪白的后颈,枝上新雪,似是美人犹抱琵琶半遮面,欲语还休,一点点水雾,像是惑人的梦境。
他克制地移开视线,平静地回答:
“我找沈偏宜。”
沈偏宜听见声音,将手中的帕子放下,转头过来。
似新雨轻拭的嫩笋,溪水饱浸的白玉,雾霭远黛,和春日里蒙蒙细雨过后沁人的桃花。
随玉微顿,扬起手中的笔记本。
“有个题目长思不解,想与你一同讨论。”
能难倒随玉的题目自然不是等闲之辈,两人坐下一起商讨起来,沈偏宜仔细地计算着,手上的动作也就慢下来,很是认真。
张戈梓铺好床铺,叉腰直起身子,环视四周看向沈偏宜那边,越看越不对劲,不是随玉的眼神怎么像是总盯着沈偏宜的脸呢?
他看错了?
“我帮你擦吧。”
“嗯?”沈偏宜头都没有抬,只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就发现旁边的人站在自己身后将帕子拿过去,然后给他擦头发。
“?”沈偏宜懵了一下,罕见地计算思路有点卡壳:“我自己来就行……”
他伸手去够自己的帕子,手指碰到随玉的手指。
随玉的手指沾上水汽,似乎闻见一点淡淡的皂角香气,不浓,却十分有存在感,他慢慢地给沈偏宜擦头发,微微弯腰:“没事,你好好算。”
“举手之劳,总不能问你题目,却让你生病了吧。”
好像有点道理。
沈偏宜也就不再挣扎,投入到计算之中去。
身后,叠好衣服的张戈梓再一次看过去的时候,随玉怎么站到沈偏宜身后去了?随玉怎么在给沈偏宜擦头发,不是,你弯腰做什么啊?
张戈梓的脸皱成一团,直觉都告诉他,这两人的气氛有点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随玉再一次低头,好似在和沈偏宜说什么,下巴都碰到沈偏宜的耳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