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许思恒来说,风衣的颜色就是一种很深的红色,但是他知道,这种古怪的红色的正确说法应该是某某紫色,而他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这件外衣正是两年前徐娇到上海给他送行的时候,两个人一起买的。
徐娇是所谓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一身黑色配上外面的深红或说某紫,更显亭亭玉立,而且身为健身教练,长年的健身舞练习,让她的身材结实紧凑,挺拔有致。
但是许思恒还是注意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首先这件黑色牛仔裤一般是徐娇身上不方便的那几天才穿的,而他很清楚今天绝对不是红灯。
其次,徐娇双臂抱在胸前,一脸的憔悴,和他目光刚一接触,立刻就躲开,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走近了才发现,原本结实挺拔的身子竟给人一种不堪支撑,摇摇欲坠的感觉。
许思恒心下一惊,上前一步,就欲把妻子拥入怀中,这时才发现徐娇身旁还站着一位中年妇人,一只手臂揽在她的腰间,徐娇似乎完全靠着这只手臂的支撑,才没有倒下去。
认出这是仅有过两面之缘的岳母,许思恒赶紧把拥抱改为一只手抓住徐娇的手臂,一面和妇人客气着:
“您好,妈,徐娇还把您也麻烦过来啦。”
“娇娇这些天加班多,身体有些不舒服,我正好离得不远,就过来陪她几天。”一边说,一边就横在了两人之间,拉着两人往出口走,“小许你坐了十多个小时飞机也累了吧,咱先回酒店休息再说吧。”
临近圣诞假期,正是旺季,酒店的机场摆渡车坐满了人。
到酒店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众人一窝蜂地下了车,争先恐后地checkin,轮到许思恒办手续时,无奈地发现,酒店房间已经全部订完,不肯能给岳母再单独开一间房了。
前台小姐还好心地劝说,您定的是大房间,沙发拉出来就变成床了,三个人住还是蛮宽敞的。
许思恒转身歉意地对母女二人说,没有房间了,看样子妈只好和我们挤一晚上了。
那二人看起来毫不在意,甚至是很庆幸的样子,三个人中也只有男人才急不可耐地想过二人世界吧。
简单在酒店餐厅吃过饭,回到房间,刚把东西放下,岳母就说,你们两个先收拾吧,我晚饭吃的太多了,要出去“多”走一会儿。
从下飞机看到徐娇的那一刻起,许思恒的心情可说是一波三折,就在刚才吃晚饭时,徐娇仍然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大多数时间都是岳母在张罗,避免了尴尬。
现在岳母的善解人意,并没有让他激动,他现在既急于要单独和妻子在一起,弄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同时又内心忐忑,希望岳母也在旁边,维持表面的热闹。
岳母出去后,两人还真的各自坐在那里,暂时无话。
待许思恒站起来,走向妻子,刚要开口,徐娇也忽然转向他,说,老公你先洗洗吧,妈马上就回来了。
许思恒听了心里一乐,心想,也对,不管什么事,“坦诚相对”才好谈。
等他匆匆洗过出来,发现徐娇已经躺下了,身上穿着妻子所有睡衣中最厚的那套,是那种经常看到有妇人穿着,晚饭后在外面溜达,或是到菜市场买菜,甚至穿着坐在棋牌室打牌的那种。
许思恒也钻进被里,动作竟有些僵硬不自然。
徐娇本来是脸冲向窗户那面侧躺着的,感觉到男人上了床,主动转过身来,伸手抚弄着男人湿漉漉的头发。
相比之前的心神不宁,徐娇此时已显得平静了很多。
体会到妻子对自己一如既往的的依恋,许思恒为自己刚刚的胡思乱想感到惭愧,放下心来,也不言语,静静地体会着两个人的温馨时刻,至此才有终于回家了,终于团聚了的感觉。
也许是两年的分离,也许是异乡的打拼,也许仅仅是十多个小时的飞机,许思恒一时竟感到身心疲惫。
还是徐娇先开口:“很累吧,老公。”
“还好,主要是兴奋,脑袋里面乱糟糟的,好像还在天上飞一样。”一边说着一边手上用劲,就欲把妻子抱紧一些。
徐娇两臂屈在胸前,抵着许思恒,低头说:“最近这几天我可能是加班太多,身体受伤了。”许思恒一惊,翻身起来,就要检查是怎么回事,徐娇缩了缩身子,赶忙接着说:“没事的,不严重,就是…··,就是……,老公你要忍几天了。”
想不明白跳健身操用到的的肌肉群和床上运动的肌肉群是不是一样的,再说了,不是还有那啥和那啥么。
然且儿,已经一年多没见了,刚刚重逢,不会人家已经同你说那啥了,你还要那啥吧?!
还是在门锁咔哒一响,岳母大人随时可能回到房间的情况下。
终于熬过了两年的外派,事业上更上一层楼,更重要的是夫妻间依然恩爱,许思恒已经足够感恩,那会在意这一时的煎熬,毕竟看到过好几个同样外派的弟兄,感情被距离打败,结婚的和没结婚的都有。
于是一笑,不着天不着地来了一句:“老公我是那样的人么?”
徐娇闻言甜甜一笑,许思恒没有注意到她的眼圈也红了,转过身去,还像从前的习惯一样,后背和屁股往男人的怀里挤,拉过男人的手臂,抱在怀中,竟然很快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
岳母回来的时候,许思恒正靠着阳台栏杆,呆呆地望着远处机场忽明忽暗的信号灯。
虽然已是十二月,上海这几天天气暖和,他只在睡衣外面披了一件酒店的浴袍而已。
室内大床上,徐娇还保持着刚入睡时的姿势,依然睡的香甜。
妇人直接拉开阳台的拉门,来到外面,坐在阳台的藤椅上。
听到动静,许思恒也转过身来,双手扶着栏杆,一条褪伸直,一腿弯曲,脚蹬着下层栏杆,身子斜靠,静静地望着岳母。
两个人并不熟,总共才见过两次面。
徐娇两姐妹和母亲的关系并不太好,尤其姐姐徐倩,对母亲充满了怨恨。
结婚以后,徐娇和母亲的来往才稍稍多了些,但也仅限于电话,这两年因为自己不在家中,正好岳母目前打工的城市离得不远,许思恒知道她曾经来家中小住过几次,他也乐见母女两个关系转好,正好可以纾解徐娇独自一人在家的寂寞。
但是岳母会陪着妻子一块儿来接机,仍然让他觉得奇怪。
“娇娇睡得好香呦,你回来,她就安心了。”岳母看起来却并不安心,好像正在掂量着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