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琢磨要点什么好处的嫣儿,满心的火热犹如被冷水淋了一般,瞬间变得冰凉。
刘青青先给她画了一个自由的大饼,正当嫣儿犹豫的时候,郭守云立马把饼收回去,给她一个闷棍,就像赌徒一样,一开始赢钱,而后赢了的钱全部输掉,她顾不得其他,只想把之前的钱全部赢回来。
嫣儿不是冯家的家生子,对冯家并没有死心塌地的归属感。
别的不谈,这几年老爷看上的女人,没有八十也有一百,也不是个个愿意,有几个烈性的早已经归了西,更不提大爷二爷在山里,做的是杀头的买卖。
她敢为了几文钱,违反冯宅的规定将陌生人带入冯家,这会子自然选择保命为重。
郭守云和旁边的络腮胡大人低声耳语,零星飘来一个冯家余孽,一网打尽,严刑拷问等词,嫣儿捏了捏拳头,顾不得嚎哭,浑身-瘫-软跪在郭守云跟前:“公子,我,我说,我都说!”
“沙风寨的冯谋冯勇确实是我们老爷的亲侄子!”她觑了郭守云的脸色一眼,见他无动于衷,知道这个消息他们已经查清楚了,立马补充,抛出更具有说服力的消息:“我偷听到嬷嬷们唠嗑,有可能,两人是老爷的亲儿子!”
这劲爆的消息将庞忠炸得外焦里晕——所以沙风寨真正的大头目,其实一直是他的县丞?
刘青青愕然了一下,悄悄对着郭守云竖起了个大拇指,阿云这白脸唱得实在妙。
得了表扬的郭守云眼角微微上翘,声线不自觉的软和了一些。
继续围追堵截:“哦,这个我们到没查到,但这个消息远远不够你将功折罪!”
嫣儿敏感的感受到了他话语里的松动,以为自己的消息打动了这位俊俏的大人,她纠结了半响,咬着唇不吭声。
刘青青温软接话:“嫣儿姐姐,感谢你带我们进冯家的院门,我们才能查清楚冯保山的真面目,你有什么尽管说出来,我一定会为你请功,将你从罪大恶极的冯家里摘出来!”
嫣儿眼前一亮,刘青青幽幽补充:“只不过是判个流放,还是无罪释放,仰或立功有奖,就看你的表现了!”
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嫣儿终于放下心防。
她利落爬上榻,掀开被子,从冯保山□□里扯出一张羊皮纸,恭敬的递给郭守云。
郭守云:“……”
他悄悄皱了一下眉,谁要拿冯保山的裤衩子。
他不动声色推着嫣儿的手臂,将羊皮纸转到魏超前,淡淡解释:“这是我们大人,重要证物需他第一过目”。
魏超被他恭维了一下,嗯了一声,接过羊皮纸稍微一扫便大喜:“这,这是沙风寨的地图!好,好得很,你放心,我一定保你平安无事。”
嫣儿交了投名状得了保证,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冯家交代得一干二净,甚至刘青青还知道,冯保山穿的底裤是红色的,和姨娘行房的时候喜欢姨娘用鞭子抽他……
呃,其实这些细节不用交代得如此详细。
她说得很多,但关键的信息却没多少,比如冯保山和沙风寨如何传递消息,他们在外面做了些什么事等,这些事情,一个后院的小丫头确实没法知道太多。
续了三杯水后,重复听了三次冯保山和三姨娘的房间趣事,庞忠示意可以停下,问出一个众人心中都好奇的问题:“你不过一个外院的丫头,如何知晓这么多,隐私?”
莫不是为了脱罪胡乱编造的?
嫣儿脸上闪过不服,理直气壮:“我现在虽然是外院的,但以后会是内院的,当然要和里面的所有人打好关系,而且守门婆子是我姨妈,我可自由出入。
他们求我帮着买东西,递物件,当然要和我套关系,我不喜欢吃也不喜欢钱,只喜欢听八卦,所以每个房里的小丫头都喜欢找我聊天。”
众人对视一眼,眸子里闪过了然,啧,这是一个有抱负的丫头,为了将来主管后院提前布局呢。
说完,雄赳赳的嫣儿像泄了气的皮球萎了下去,眼里全是迷茫,她原本的目标是做后院的女一号,吃香喝辣享尽富贵,让冯保山跪在她面前求抽打,可是现在,冯府分崩离析,躺在床上的冯保山命在旦夕,她该何去何从?
刘青青看了她一眼,感叹嫣儿的钻营,和郭守云商量:“现在怎么办?”
庞忠已经接受了县衙成个筛子的事实,对罪魁祸首咬牙切齿:“我这就去叫我的侍卫来,先把冯保山这奸诈的小人宰了,然后把那屋子里还在吃喝休息的从犯一并拿下!”
他现在只相信自己从老家带来的侍卫,县衙里的其他人一概不信。之前还抱怨老娘多事,弄两个侍卫跟着他,领着丰厚的薪水,成日间只到处转悠不干活,现在很是庆幸,若没有这俩个武艺高强的侍卫,他早怕已经暴毙了。
郭守云拦住他:“大人且慢!”
庞忠压住心里的焦躁:“有什么事过会再说,晚些时候从犯便跑了!”
魏通判虎目一闪,示意庞忠稍安勿躁,面向郭守云:“守云可是有更好的计策?”
郭守云道:“小子觉得,那些从犯身手了得,直接逮捕,他们奋起反抗,需要费些功夫,中间有个差池,兄弟们受伤见红未免不美,还有,最关键的,沙风寨悄悄炼铁,练好的铁弄去哪了,我们现在还一无所知,不如我们将计就计,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刘青青眸光微闪,笑道:“怎么说?”
郭守
云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示意三人凑近。
四人脑袋凑在一起低声商议。
不一会,刘青青扶起地上的嫣儿,语气甚是平和:“嫣儿姐姐,适才我和几位大人求情,大人已经同意保你平安,你准备准备,我这边着人送你离开,你是想去府城还是其他县?”
幸福来得太突然,嫣儿愣了一下,有些迷茫:“为何不能留在常安县?”她爹娘原在常安县里卖豆腐,因交不起人头费,被打了一顿后相继病死,只剩她一人便自卖自身进了冯府,是以她发誓定要成为像冯保山那样不受欺辱的大人物。
刘青青耐心解释,朝着外面的厢房努了努嘴:“冯家余孽还没清算,万一他们发现是你带我们入府,招来他们报复不美,不如你准备准备户籍,我们将你悄悄迁入府城,仰或其他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
嫣儿皱了着眉头,弱弱道:“可是我没有钱交人头费!”
刘青青安慰她:“你放心,迁户籍很便宜的,只要三文钱工本费!”
嫣儿见她误会,解释道:“不是工本费,是人头税,除了田税,每个人每年要交给官府的税!之前我们家每人每年要交一两银子的人头税,我,没那么多钱!”
三人听闻此言,直直盯向着庞忠,魏超更是怒喝:“庞忠,你好大的胆子,朝廷规定的人头税每人每年十文钱,到你这里就翻了百倍,难怪常安县怨声载道,民愤翻天!”
魏超无比庆幸跑了这一趟,若是长此以往,常安县百姓定然造反,到时候他长九个脑袋也不够朝廷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