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刘盈眉头轻皱,片刻后拱手出列,语声带着威压:
“楚御,你所言冤案,既无尸、无物,仅凭口说,便想撼动律条?”
“你所谓三月旧案,早有定论,已结不存。你可有凭据?”
“有卷宗?有实物?有验尸据证?还是——”
他话未完,一道平静声音打断了他。
“有。”
楚御语调冷澹如常,却字字清晰回荡堂中。
他上前两步,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卷破旧案册。
卷宗封面朱红已褪,边角翘起,“红蕖自缢”四字尚存,笔迹微斜,墨痕隐见。
他高举案册,声音不大,却沉如压顶:
“这是我父楚彦山,在身死前所验之卷。”
“案发于汀州王府,死者为王潇身边婢女红蕖。”
“卷中所录,尸身多处创伤,勒痕不实,疑为奸杀伪缢。”
“但卷宗未录,验后三封——‘不议、不查、不录’。”
“当夜我父便死,翌日兄长伏尸祠前,三日之内,楚家十七口尽数入狱。”
“我今日之申——便为此案。”
话音落下,堂内寂静一片。
片刻后——
“且慢。”
刘盈眯起眼,目光如刀般盯住楚御手中那卷案册。
“你说,这卷是你父所留?”
他眼中杀意渐浓,语声陡然拔高:
“你可知此卷三月前已封入镇抚司东库,由左符吏与三署主笔共署封印,列为‘绝密甲卷’。”
“除非有文案司三道许可,任何人不得翻阅!”
“你竟带着此物上堂?”
他猛然抬手,厉声质问:
“此卷从何而来?”
“是你擅闯库署,私盗机密?”
“还是有人擅破封档,与你里应外合?”
“楚御——你是要翻案,还是要添罪?”
此言一出,堂中顿时哗然。
镇狱台众役神色皆变,符吏交头低语,文司侧目观望,就连魏公眉头也不动声色地皱了一瞬。
楚御未语,仍负手而立。
只是那目光,缓缓凝向刘盈,眼底浮出一抹讥讽,冷意森森。
这时,角落中一道清朗之声响起:
“此卷,并非盗得。”
正是魏策。
众人齐望,只见他自案前缓步而出,面色平和,语调不急不缓:
“案宗留有底本,依律第二十五条‘申案残卷’例,文档司留有抄录备查。”
“本月初,值班笔吏在查库时发现卷页破损,疑为旧案误录,遂呈我过目。”
“我觉异样,命人封存。”
“今日楚御鸣鼓申冤,所持正与之吻合,恰好对查。”
刘盈神情一变,冷声逼问:
“魏副典此言——意欲何指?”
魏策抬眼看他,语气平静,眼神却透出一丝疏离:
“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