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满梨树的后花园里微风拂过,一簇簇洁白无暇的梨花煎盐叠雪、跳跃舞动,好似层层翻涌的浪花。
皇后娘娘一席大红马面裙,提着朴实无华的长柄斩马刀“追杀”着皇帝陛下,沿途带下落英缤纷。
看似仓皇逃窜的皇帝在逃跑躲闪中揪准机会,狡黠一笑,迎着爱妻飞扑,料她足下不稳,却是主动欺身上前,持宝刀格挡之际下盘横扫,青儿却是有备而来,她足尖疾点地面,娇喝一声灵巧躲过,一记燕返干脆利落,同时大刀挥舞,顺劈佯攻,局势瞬间逆转。
皇帝急忙抽身躲闪,哪里逃得过斩马大刀的攻击范围,正要硬着头皮抵挡,未曾想这一式亦是虚招,美人一跃而起,皇帝只觉一抹暗红在眼前晃过,马面裙裙摆潇洒飞扬,裙底风光若隐若现,障眼法之后是刀尖反射着灿日的金光自天而下,霸气绝伦,吓得不久前还威风八面的皇帝陛下急急忙忙丢了武器,举双手投降。
砰地一声,斩马刀砸落地面,在后花园的规整石板上砸下一个不浅的小坑。
“青……青儿,你当真下狠手啊。”皇帝惊魂未定,跌坐在地上汗流浃背,华贵的赤色练功服已然凌乱,显得有些狼狈不堪。
又是没面子的一天。
“怎么,陛下敢做不敢当?”青儿居高临下,“身为一国之君,万千百姓的表率,如今竟老不正经到给自家皇后下春药,李焕延,你就不怕晚节不保!”
美人直呼其名,面色忿忿,这回真是有些生气了。
没错,皇帝陛下早前从太医院那处薅了些对专对女子起效的特制催情熏香,那日壮着胆子摸进坤宁宫,在水雾缭绕的后殿里偷偷混杂了一注进去,而后把深陷其中毫无抵抗的发情美后压在身下为所欲为、纵情极乐了一番。
旁边的管事太监低垂着头,似是见惯了这尊贵无比的夫妻俩行此等真刀真枪的比划。
这种事若是传出去,皇后娘娘怕是要被朝中那些个文官们笔诛墨伐,他们这些下人只得守口如瓶,也不敢多劝,只在一旁默默守着当做不知。
至于方才娘娘为何硬要拉着不情不愿的陛下来此处过招,现下听得二人对话也算知晓了缘由,这老太监只觉得逗笑非常,暗自庆幸他们做下人的早已练就了出色的憋笑能力。
也不知这帝后二人分明都是严肃正经的主,缘何到了一处便毫无分寸,有时甚至离经叛道,做出些能让人惊掉大牙的事来。
“怎得下三滥?”皇帝有些不服气:“朕乃真龙天子,在这宫里却事事都做不得主,青儿总是欺压朕,朕打又打不赢,斗也斗不过,靠着春药方能重振夫纲一回,说出去才叫人笑话……”
高大威严的男人说着说着语气竟还有些委屈,耷拉着脑袋看起来可怜兮兮。
青儿面上不吃他这套,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只是步伐较来时轻松了些许。
哼,想玩儿刺激便直说嘛,就怕你玩不起!
青儿背对着他暗自嘀咕:真是多此一举,小家子气,丢人,矫情鬼……
皇帝陛下察言观色,知晓这事算是勉强揭过,跟上去和她肩并肩走在一处。
“陛下头疾可是好全了?”青儿没好气瞥他一眼。
这男人惯会如此,偏她还见不得他这可怜样,屡屡就范。
上回一时兴起和他闹点闺间情趣,给人捆在榻上数了九个数便是受不住了,大眼水汪汪地望着她,见她鞭势未收竟是就地装起了头痛,演得真真切切。
青儿哪里见得这个,关心则乱,还真以为他头疾在这时复发,手忙脚乱把人解开,后来才知道上了当。
皇帝不答她话,只将人一把揽过,刚要低头黏腻一番,却是被青儿嫌弃推开:“哎呀,到处都是汗……人家问正经的,陛下说是不说?”
“说说说,青儿放宽心罢!皇帝宠溺一笑,“朕无碍,神医上回叮嘱朕隔上十日再行验看,若无复发之象便是痊愈。”
看着自家皇后气色红润的桃腮,皇帝又想上手去挠挠,却被她娇嗔一声拍开。
“陛下别闹……其实说起这个,青儿还有一事相问。”青儿轻抚着男人胸前的压襟坠饰,欲言又止,“阿焕你……”
“嗯?”皇帝听得她忽然唤起了两人之间独有的爱称,眉尖上挑。
“上回神医在宫外遇刺,阿焕事先听到了风声吧。”青儿挽起他胳膊,整个人主动靠向他。
哎,这妮子……
皇帝大小之事都从不瞒她,只沉默了一瞬便点了点头。
那日的刺杀确是专程冲着这位从天而降、传闻中唯一有望根除皇帝头疾的“玉神医”而来。
彼时逆党只知晓宫里来了这么一号不得了的人物替皇帝医治,却不知这位神医早就大大方方地将所谓的独门秘方和疗法给太医们倾囊相授,顺带向皇帝要了个往后取用珍稀药材的便利。
皇帝陛下这些年颇有装模作样的成分,大事渲染了自己的病情,京中逆党哪里见得皇帝老儿摆脱这要命的头疾?于是仓促间谋划了这场刺杀。
一切都被心如明镜的皇帝看在眼里,索性让神医当了回诱饵。
他提早安排了人手隐匿在暗处,这回却稍稍低估了逆党给人做掉的决心,对方一击不成,明知事情败露却是假意遁走,几个亡命之徒找准机会杀了个回马枪,抱着不死不休的架势毫无保留地发动袭击,防卫露了空档,两个倒霉蛋直面刀尖。
可怜玉长瑛师徒哪里知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猜到约莫是淌进了不该淌的浑水里,皇帝这头闭口不提此事,两人还疑神疑鬼、草木皆兵了好几日。
“阿焕心思缜密,行事自有分寸,但青儿仍想提醒阿焕,莫要无所不用其极。”皇后亲昵地拱一拱他臂膀,小嘴里吐出的话却分外严肃:“阿焕乃是一国之君,自有帝王之术,可也要守好底线。莫说神医对阿焕有恩在先,便是一介路人,也是大祈的子民,阿焕断没有将人平白牵扯进来的道理。此番祸事,阿焕还是心存侥幸,若真酿下大错,说是恩将仇报亦不为过,届时可别怨青儿将您看轻了几分。”
皇帝停下脚步,无言注视着她,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青儿早做好了两人不欢而散的准备,直视着那对深邃的凤眸:“青儿本不该逾越,阿焕许要笑青儿妇人之仁、小题大做,但青儿害怕您忘了初心,在朝堂纷争之中变得漠视人命,不择手段。青儿希望阿焕始终是那个宽和大度、爱民如子的陛下,那样的陛下才是青儿心之所慕……呀?!”
青儿话音未落,身子却是忽然腾空而起,只得下意识搂住作乱之人的脖子。
皇帝环住那盈盈柳腰,坚实臂膀将香香软软的人儿摁在怀里单手抱起,大掌托住丰臀掂了掂,感受着布料之下的圆润柔软,展颜道:“皇后实乃朕的贤内助,于公是朕不可或缺的谏臣,于私……”
大掌色情地捏了捏,意有所指:“是朕不可多得的对手。”
男人眼里一片深情,看着她霎那间羞红的脸颊,笑她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这般容易被撩拨得脸红心跳,低头吻了下去。
“皇后是朕此生最大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