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愿与防风邶一追一跑,出了迷宫。洛愿看见外面众人,躲在假山后面整理衣衫,防风邶走到她身侧,动动手,雾鬓风鬟。
防风邶嘲讽地说道:“何苦为难自己,做自己不好吗?”
“你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想要,当然可以,对你来说不过是一场红尘梦,随时可以抽身而去。我不行,我的梦如同幻境,要是醒不了就得永远沉溺。”洛愿眼眸泛着生人勿近的疏离,披上自己在外人模狗样的皮,缓缓向外面走去。
防风邶注视着她的身影,缓缓跟了上去。
防风邶尽孝四年,他践诺作了四年的戏,除了那四年,他一直做得他自己,防风邶、相柳、九命、不过都是一个称呼而已。
可她,做谁是谁,她是众生相里游走的影子,唯独照不亮属于自己的那盏灯。
九曲十八弯的溪流,众人沿着溪流途经的景致或坐或倚。婢女在溪流上游放下螺杯,顺流而下,击鼓而奏,鼓声停下,螺杯停下,漂到谁面前,谁就取酒作乐。吟诗抚琴,幻术歌舞都行,只要众人一笑。
洛愿这不就是击鼓传花嘛!凭栏意阑珊,看了看没兴趣,却被防风邶拉住,“陪我玩会。”
防风邶摘下一朵玉簪花,递到她眼前,“明日带你出去玩。”
洛愿心动不如行动,“勉为其难。”
防风邶手指转动玉簪花,指着下面的溪水,语气轻柔:“明日想怎么玩?”
“我想养凶兽,府邸里有兽苑空着呢。”此凶兽非彼凶兽,猜得到几分,看他咯。
“蛟、白虎、还不够?想要什么凶兽?”防风邶好笑地看着她。
“九”被冷厉地瞪回去了,洛愿逗趣的话一转,“就是穷凶极恶,但驯服之后却极为忠诚的凶兽。”
“不怕受伤?”防风邶再次把玉簪花递到她眼前。
洛愿接过玉簪花,立即开始摧残,侃侃而谈,“不懂吧,对于妖兽来说,凶残嗜血是他们的本性,也是他们生存之道。妖其实与人族与神族更重情重义,他们认定的东西不会轻易改变,最锋利的獠牙往往包裹着最炽热的忠诚。”
表面凝结着千年玄冰,内里却翻滚着能将金石融化的炽热。防风邶慵懒地倚着栏杆,望着她的手,“不怕背叛?最痛苦的背叛,或许是用你亲手递出的刀,剜走你心尖仅剩的美好。”
“我说过,我没心。”洛愿把花心一丢,花心随溪水飘远。没心的人怎么会痛?当小夭一次次诉说无人可信,无人可期,无人可倚。起初会有一丝沮丧,慢慢地才现那不过是情感的枷锁,开始变得满不在乎。
成为别人的依靠、期待、信任之人,做出伤害之事真的不会良心不安吗?不会产生愧疚吗?
“我送你一颗心?”防风邶目光移至她的眉眼。
“笨”瞧见他笑意迅变为冷意,洛愿不甘心无声吐出“妖!”
防风邶背向众人,阴冷地盯着她,“再不管好嘴,我给你缝上。”
“我又不是被你吓大。”洛愿缓缓靠近他,耳畔低语。“再说,你又舍不得,何必说狠话。”洛愿站直对着他俏皮地眨了眨眼。
“圣女这么有信心我舍不得?”防风邶凉薄眼眸充盈的笑意,更像是嘲笑。
“舍得最好。”洛愿笑了笑,不在乎地转身离开。这次防风邶没有拉住她,注视着她离开的身影。
淡漠的目光瞟见假山处的衣角,立刻恢复防风邶漫不经心的模样,倚在她刚才的位置,惬意地望着涓涓溪水。
洛愿回到花厅,唤婢女取来烈酒,独自畅饮。
“你故意激他做什么?”桃花林之后,九凤愈猜不出小废物的心思了。
洛愿淡定地喝着“白水”,“凤哥,拿回身躯之后,咱们去当土匪吧,我还是想劫富济贫。”
九凤“先打劫涂山家,再把西炎王与皓翎王国库抢了。”
“俗了,我想劫美男,回去当压寨夫人。”
九凤“老子踹死你这个小废物!!!”天天都是这些废话。
小夭与西陵淳走出来,环顾一圈,看见防风邶已经出了迷宫。小夭走到防风邶身侧,“你看到瑶儿了吗?”
“她喜欢自己玩,怎么会带上我?”防风邶看了一眼小夭,心不在焉地望着溪水。
西陵淳好奇地望着溪水,此刻有人正在吟诗。小夭四处张望一番,瑶儿又跑到哪里去了?
西陵淳听见鼓声再次响起,注视着螺杯。众人也都看向螺杯,螺杯竟缓缓飘到了小夭面前。
小夭愕然地望着螺杯,她除了做毒药什么都不会,她更做不到大庭广众下跳舞唱歌。西陵淳见到表姐窘迫的模样,立即挺身而出,拿起螺杯饮完酒,“我代我姐姐。”
本就是亲戚,不少人也认识西陵淳,自然是欢呼雀跃。小夭感激地看了看西陵淳,西陵淳站在原地,一只火麒麟脚踏彩云从天际而来,引得满堂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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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愿听见屋外的喝彩声,皱了皱眉。
小夭不想站在这里,担心等会又轮到自己,瞥见西陵淳意犹未尽的样子,心想自己应该不会那么倒霉。
小夭的容貌总会引起不少人的关注,时不时有人看小夭几眼。过了几轮,小夭看见螺杯再次停到她面前时她倒霉。
西陵淳再次准备挺身而出,却被众人嬉笑打趣。小夭看了看防风邶,防风邶嗤笑一声,拿起螺杯饮完酒,懒洋洋站起来,翩然行一礼,“变个小法术吧。”
小夭见防风邶愿意帮她,心想这局完了立刻就走。防风邶摘下一朵玉簪花,将花瓣撒到小夭身上,小夭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白色的花瓣化作水渍,水渍在衣衫上晕染开,栀黄衣衫染成白色。
有少女笑着问:“还能换颜色吗?”
防风邶看向对方,“你想要什么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