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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太液惊澜(第1页)

更鼓悠悠,三声沉闷的鼓响划破寂静夜空。苏尘怀揣着景云密档,如一只暗夜幽灵,悄然潜入太液池。月色如水,倾洒在湖面,波光粼粼,恰似碎银铺就。他紧盯着朱砂留下的星图,心中默数,目光锁定在正北七步之处那一块冰裂纹砖上,根据密档记载,此处正是通往神秘丹炉的入口。

苏尘抬脚,鞋底缓缓碾过第三块砖缝。刹那间,水下传来一阵沉闷的机括转动声,仿若沉睡千年的巨兽在苏醒。紧接着,青玉栏杆无声无息地裂开一道丈许宽的缺口,一条粗壮的青铜锁链垂入湖中,在幽暗中闪烁着冷冽的光。

“小心汞蒸气。”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宛如夜枭啼鸣。苏尘抬眸,只见朱砂一袭月白长袍,身姿轻盈如燕,倒挂在九曲桥的檐角。她手中抛接把玩的,正是安乐公主的琉璃香囊。朱砂目光如炬,继续说道:“景云三年时,那些医官就是因为开炉时没戴铅丹面罩,才……”话未说完,她指尖轻弹,三枚银针如流星般射出,稳稳钉住水面的浮灯。幽蓝的火光摇曳,映出湖底一群游动的赤鳞鱼,诡异的是,这些鱼眼竟泛着荧荧绿光,显然已被种下“照骨蛊”。

苏尘不敢大意,迅取出用浸过醋的丝绸精心制成的面罩。这可不是普通面罩,而是他参照《天工开物》中的防毒之法,结合自身学识改良而成的护具。他顺着青铜锁链缓缓下潜,每下潜十丈,便能看到石壁上镶嵌着一盏琉璃灯,灯中燃烧的油,竟散着熟悉的气味,细细分辨,竟是现代才有的煤油。

当苏尘的指尖触碰到湖底那八角形的丹炉时,他后颈处的胎记猛地一阵烫,仿若被烈火灼烧。与此同时,他惊愕地现,丹炉表面雕刻的银针纹路,竟与自己颈后的胎记严丝合缝,宛如天作之合。

“还剩七息时间。”朱砂的声音再度传来,紧接着,一条牛皮绳如灵蛇般甩下,“这丹炉每隔子时就会倒灌汞水。”话音刚落,平静的湖面骤然炸裂,十二道水柱冲天而起,青蚨门的“血河十三杀”破水而出。他们手中刀刃闪烁着磷火,幽绿的光映在脸上,让人不寒而栗,仿若恶鬼现世。

苏尘眼疾手快,将景云密档迅塞入丹炉的缝隙之中,随后转身,手中已甩出一张浸过曼陀罗汁的渔网。这渔网看似普通,实则是他以道家拂尘为原型,苦心改良的软兵器,此刻在幽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

渔网如一张巨口,瞬间缠住三名杀手。就在这一瞬间,苏尘瞥见他们心口处竟纹着与朱砂一模一样的疫苗疤痕。“你们也是……”他惊愕地开口,话还未说完,朱砂的银针已如闪电般穿透他的袖摆,精准钉住后方袭来的淬毒短刃。

“三年前,血煞堂惨遭灭门,太平公主救下了十二个带有胎记的孩子。”朱砂面纱被剑气划破,露出左颊上与苏尘同款的银针刺青,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而我,也是其中之一。”

此时,丹炉突然出一阵低沉的蜂鸣声,越来越急促,仿若即将爆的火山。苏尘的胎记滚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他瞬间顿悟密档中“血引”的含义。来不及多想,他猛地咬破指尖,将涌出的鲜血按在丹炉的纹路之上。刹那间,青铜表面浮现出一行血字,记录着景云三年的隐秘:“武后妄图借助西域星象之力,逆转时空,却不想让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疫病学家们困死在这盛唐。如今,唯有集齐十二道银针胎记,方可重启时空之门。”

湖底泥沙瞬间翻涌,一条三丈长的青铜巨蟒破水而出,蟒身闪耀着幽光。蛇之上,赫然嵌着武则天的开炉金印。苏尘一眼便认出,这正是《鲁班经》中记载的“地脉锁龙机关”。更让他震惊的是,蟒腹鳞片上刻着的阿拉伯数字,竟是他实验室电脑屏保的开机密码。

“当年第一个穿越者,便是我的师父。”朱砂突然用力将苏尘推向丹炉,声音急切,“她用自己的血,在炉底刻下了你的名字!”

巨蟒吐息间,苏尘透过弥漫的雾气,看到炉底石台上刻着七个名字,最新的那个,正是“苏尘”。而在朱砂的名字下方,刻着一行小字:“景云三年四月初七,安乐公主李裹儿胎入药”。看到这行字,苏尘心中一震,原来安乐公主从出生起,便已被卷入这场错综复杂的时空阴谋之中。

就在巨蟒的毒牙即将咬碎丹炉的千钧一之际,湖面突然射来十二道冰魄银针,带着凌厉的寒气。紧接着,安乐公主身着鹅黄裙裾,踏水而来,身姿婀娜。她腕间的香囊正源源不断地喷出苏尘改良的麻醉雾气,瞬间弥漫开来。

“苏供奉好手段,竟能让太液池中的照骨鱼都晕了过去。”安乐公主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轻笑,手中甩出绣春刀,刀鞘上缠着的,正是苏尘在道观用过的艾草绳,“本宫可是依照你所写的《蛊虫神经学》,给这些杀手喂了七日曼陀罗花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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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话音刚落,青蚨门的杀手们便突然抱头惨叫,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皮肤之下,青蚨虫纷纷咬破血管,钻了出来,在幽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场面极为惊悚。

丹炉在三色光芒的交织中缓缓开启,露出半块刻着星图的青铜板。苏尘定睛一看,板上缺角处的形状,竟与朱砂和安乐公主的胎记拼图完全契合。更令他心惊胆战的是,板背用现代蚀刻术刻着一行字:“o年月日,一场突如其来的雷暴天气,致使中医药大学实验室时空裂隙开启,批穿越者共十二人。”

“现在,你该信了吧?”朱砂摘下了面纱,露出颈后与苏尘完全相同的疫苗疤痕,眼中满是感慨,“我们都是被雷劈中实验室的倒霉蛋,只不过,我比你早穿越三年。”她一脚踢开一条扑来的赤鳞鱼,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太平公主一直在暗中收集我们的血,妄图借助武后的丹炉,回到o年,阻止那场改变历史的雷暴。”

安乐公主突然伸出手,抓住苏尘的手腕,指尖轻轻按在他的腕脉之上。“你的造血干细胞里,蕴含着景云丹炉所需的时空能量。”她眉间的花钿突然剥落,露出底下与丹炉相同的银针纹路,“当年,天后用我的脐带血祭炉,因此,我能窥探到你们这些‘未来人’的记忆,比如你在实验室改良青霉素的配方。”

湖底传来一阵石破天惊的轰鸣,仿若天崩地裂。丹炉终于完全开启,苏尘看到炉中悬浮着十二支水晶试管,每支试管上都刻着穿越者的名字。最新那支的封口血痂,正是他方才滴落的血。而在最深处的玉匣里,躺着半卷《黄帝外经》残页,页脚用红笔圈着一行字:“陇右军大营的青蚨蛊,竟是用你的大学学号培育而成。”

“他们来了!”朱砂神色骤变,突然将青铜板塞进苏尘怀中。苏尘抬眼望去,只见远处宫墙之上,亮起上百盏灯笼,将夜空照得通明。太平公主的车辇在羽林卫的簇拥下,缓缓碾过九曲桥。她手中托着金盘,盘中放着七个与苏尘同款的琉璃香囊,每个香囊里都封着穿越者的血痂。

“苏仙长。”太平公主的声音清冷如霜,宛如裹着冰的丝绸,“景云三年那场雷暴,让十二位未来医官魂归盛唐,而你,正是最后一块拼图。”她缓缓掀开金盘上的红布,露出底下刻着十二道针孔的青铜人俑,“只要集齐你们的血,就能让时光倒流回雷暴之前,包括你父母在o年遭遇的那场车祸。”

听到“车祸”二字,苏尘的指尖骤然收紧,身体微微颤抖。他终于明白,为何颈后胎记总在雷雨夜隐隐作痛,为何实验室的中药标本会莫名出现唐代虫蛀的痕迹。太平公主提及的这场车祸,正是他拼命钻研中医药的初心所在。若能回到过去,他定能阻止父母在那个雷雨夜出门,改写命运。

“但你可知道时光倒流的代价?”安乐公主突然挡在苏尘身前,神色冷峻,袖中滑出景云密档,“上次武后开炉,整个陇右道的时间凝固了三年,活着的人皆成了没有记忆的躯壳。”她望向太平公主的眼神中,满是恨意,“你当年也是受害者,为何还要重蹈覆辙?”

太平公主指尖轻轻划过青铜人俑的针孔,突然冷笑一声:“因为只有回到o年,阻止那场雷暴,才能让我的女儿安乐摆脱这具八岁孩童的身体。她本应在o年,成为最年轻的医学博士。”

苏尘猛地抬头,终于想起,安乐公主腕间的琉璃珠,竟与他实验室的标本瓶样式一模一样。而朱砂方才提到的“十二岁被救”,恰好是他穿越前三个月,实验室招收实习生的年龄。此时,湖底的赤鳞鱼突然集体翻肚,漂浮在水面。丹炉出最后的蜂鸣,青铜板上的星图开始逆向旋转,光芒愈耀眼。

“拿好密档,去陇右军大营!”朱砂神色焦急,突然用力将苏尘推向暗河,“太平公主的时空门需要活体血引,唯有你,才能阻止青蚨蛊扩散!”她转身之时,月白道袍已被鲜血浸透,却仍强撑着露出一抹微笑,“别忘了,我们在实验室养的那缸锦鲤,此刻就在太液池里,默默看着你呢。”

苏尘顺着暗河奋力游动,终于冲出水面。怀中的青铜板突然滚烫起来,上面缓缓浮现出最新的字迹:“o年月日,雷暴将再次降临终南山,那将是你最后的回家机会。”与此同时,远处传来阵阵战鼓轰鸣,陇右方向的天空,正飘起带着青蚨虫磷光的诡异血雨,仿若末日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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