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星黎的指尖还残留着方才对抗傀儡气时的灼痛,那腐臭的气息似乎渗入了骨髓。
她望着井边青石板上斑驳的水痕,青苔在鞋尖下出细微的碎裂声,像是某种预警。
"我先下去。"黎玄澈的声音压得很低,龙涎香裹着松木香扑面而来。
他抬手时,袖口银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那是神族特有的镇邪纹。
慕星黎刚要开口,便见他屈指一弹,井盖上的锁扣"咔嗒"崩裂,青石板缓缓倾斜,露出下方黑黢黢的洞口。
井下的潮气裹着铁锈味涌上来。
慕星黎摸出腰间的夜明珠,暖黄的光映出井壁上斑驳的刻痕——是阵纹,被刻意磨去了尾,但残留的弧度仍让她心口紧。"是天机阁的隐踪阵。"她轻声道,指尖抚过那些凹痕,灵泉在识海翻涌,"他们怕被人追根溯源。"
黎玄澈的狐尾虚影在身后若隐若现,金瞳里流转着幽光。
他先跃入井中,落地时连衣摆都未扬起半分,抬头朝她伸手:"上来。"慕星黎握住那只手,掌心的刺痛被他的温度熨平了些。
井下的密道仅容两人并肩,石壁上嵌着几盏长明灯,灯油泛着诡异的青绿色,将四壁的傀儡残肢照得影影绰绰。
"这些是"慕星黎的脚步顿住。
一具半人高的傀儡被钉在墙上,关节处还粘着褐色的血渍,更让她心悸的是,那傀儡的眼眶里嵌着半块玉牌——千幻神宗内门弟子的身份玉!
黎玄澈的指节骤然收紧。
他抬手掐诀,一道金芒没入玉牌,玉牌表面浮起模糊的影像:月光下,一名青衫弟子正往井边走,后颈突然绽开银线,他的瞳孔瞬间浑浊,转身走向黑暗。
"半个月前失踪的陈师弟。"慕星黎的声音颤。
她想起宗门禁地的失踪名单,想起那些家长跪在山门前哭求的脸。
灵泉不受控地涌出,将玉牌上的血渍融成淡雾,雾中竟浮现出玄微子的半张脸,嘴角勾着阴笑。
"走。"黎玄澈将她护在身后,狐尾虚影完全显形,九条银白狐尾扫过密道,所有长明灯应声而灭。
黑暗中,慕星黎的破妄镜自动亮起银光,照出前方十米处的石门——门上浮雕着九头蛇,蛇眼是两颗漆黑的珠子,正渗出缕缕黑气。
"聚灵阵引邪。"慕星黎攥紧破妄镜,镜面映出石门后的景象:无数银线缠在一座青铜祭坛上,祭坛中央站着玄微子,他手中的石碑正吸收着银线里的怨气。"他在借傀儡术收集修士的生机,用来"
"激活神族禁碑。"黎玄澈的声音像浸了冰。
他金瞳骤缩,慕星黎这才现他的指尖在抖——那是神族血脉被禁术刺激的反应。"这块碑能撕裂空间,引邪修界的怨气入人间。
凌霄仙尊要的,是让整个修仙界沦为邪修的养料。"
石门"轰"地裂开。
玄微子的笑声混着腐臭的风涌出来,他仍穿着天机阁主的月白道袍,只是右半边脸爬满青紫色的血管,左眼变成了浑浊的灰白色。"慕小友果然敏锐。"他举起石碑,黑气顺着碑纹窜向穹顶,"但你来得太晚了——这碑已经吸收了三百二十七个修士的生机,再有三个时辰,邪修界的通道就能打开。"
慕星黎的血脉在体内翻涌,九尾的虚影从她背后升起,与黎玄澈的狐尾交缠成银金双色的光网。
她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每一下都震得识海疼——那是灵泉在对抗碑上的邪气。"你疯了!"她厉喝,指尖凝聚灵泉银雾,"三百多条人命,就为了给邪修铺路?"
"疯的是你们这些自诩正道的蠢货!"玄微子的灰白左眼突然流出黑血,"当年我师父为救你们千幻神宗,被邪修碎了元婴!
你们呢?
连他的牌位都不肯放进祠堂!"他的声音陡然拔高,石碑上的黑气凝成蛇形,"今天,我要让所有坐视他死的人,都给我师父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