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玄澈的狐尾裹着慕星黎腾空而起时,她能清晰听见他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
血月的红光浸透云层,将他银镀成暗红,九道狐尾在身后翻卷如焰,每一道尾尖的幽蓝狐火都烧得噼啪作响——这是他动用了七成以上神族力量的征兆。
"师尊,放我下来。"慕星黎攥紧他衣襟,喉间泛起甜腥。
方才在溶洞里强行切断玄冥残魂与阵法的联系,让她的血脉像被利刃划开的伤口,正顺着经脉渗出灼热的痛。
黎玄澈低头看她,眼底翻涌的暗色几乎要凝成实质,却还是依言落足在山顶的断碑旁。
血腥味先一步撞进鼻腔。
慕星黎扶着断碑站稳,视线扫过被血月染成赤褐的山巅——二十余具千幻神宗弟子的尸体横陈在祭坛四周,林绾正跪坐在祭台中央,指尖掐着诡谲法诀,而她对面,冥无渊负手而立,玄色大氅被血风掀起,露出胸口绣着的幽冥教鬼面图腾。
"星黎。"黎玄澈的手掌虚虚护在她后腰,神族之力如温流漫过她脊背,替她压下翻涌的气血,"那碑下埋着玄冥的骨。
林绾在引血月之力灌顶,冥无渊要借你的血脉做最后引信。"
慕星黎的瞳孔骤然收缩。
前世此时,她正是被慕华安以"救宗门"为名骗到这里,眼睁睁看着林绾将淬了毒的匕刺入她心口——原来从那时起,他们就在为今日铺路。
她摸向腰间半块"慕"字玉牌,玉牌在血月下烫得惊人,像在提醒她被锁了两世的命数。
"慕姑娘来得正好。"冥无渊转过脸,嘴角咧出令人作呕的弧度,"我算过七次星轨,只有血月当空、神族血脉沸腾时,才能唤醒玄冥大人的残魂。"他抬手一招,林绾突然尖叫着弹出指尖血珠,十二道血线如蛇窜向祭坛中心的黑玉碑,"而你的血脉,是最纯净的钥匙。"
慕星黎只觉后颈一凉。
她的九尾血脉突然不受控地翻涌,原本温驯的五行灵力化作利刃,在经脉里横冲直撞。
紫府中那汪空间灵泉也开始沸腾,泉眼处浮出模糊的狐影——是她觉醒血脉时,老祖宗留在灵泉里的残识在示警。
"反噬"她踉跄半步,黎玄澈立刻揽住她腰肢,九条狐尾同时亮起幽蓝光芒,神族特有的净化之力顺着尾尖渗入她四肢百骸。
可冥无渊的笑声像钢针刺进耳膜:"没用的!
血月之力早顺着玉牌锁进了她血脉,除非"
"除非你死。"慕星黎咬碎舌尖,腥甜的血混着灵力喷在玉牌上。
前世她总以为这玉牌是信物,此刻才看清上面爬满的锁魂咒——每道咒纹都缠着她的本命精血。
她反手扣住黎玄澈手腕,将染血的玉牌按在他掌心,"师尊,烧了它!"
黎玄澈的瞳孔骤缩。
他指尖腾起的狐火刚触到玉牌,玉牌突然爆出刺目的黑光,竟将狐火灼出滋滋声响。"这是上古锁神印。"他沉声道,狐尾在身后绷成直线,"需要你的血脉主动认断。"
慕星黎闭眼。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如雷,能感觉到血脉里那些纠缠了两世的咒纹正随着血月之力疯长。
前世她跪在血池边时,慕华安说"你是我捡来的弃婴",此刻她终于明白——他捡的不是弃婴,是能打开玄冥封印的钥匙。
"断!"她咬破指尖,在玉牌上画出九尾狐的图腾。
血珠渗入咒纹的瞬间,玉牌出刺耳的尖啸,锁魂咒纹像被火烤的冰,一寸寸碎裂剥落。
与此同时,祭坛上的黑玉碑突然剧烈震颤,林绾的法诀被震得散乱,鲜血从她七窍涌出,却仍疯癫地喊着:"大人要醒了!"
"不好。"黎玄澈突然将慕星黎护在身后。
他的狐尾全部展开,在两人身周织成银蓝色的屏障,"玄冥残魂要借血月之力强行苏醒!"话音未落,黑玉碑轰然炸裂,无数黑雾裹着猩红怨气直冲天际,竟将血月的红光都染得更暗几分。
慕星黎的血脉突然平静下来。
她望着黑雾中若隐若现的狰狞鬼影,前世被推入血池时的窒息感突然涌来——那时她以为是自己不够强,此刻才懂,是敌人从一开始就布好了局。
她抬手召出本命灵剑,剑身上流转的五行灵力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师尊,我来引开怨气,你趁机毁了碑座下的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