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彦跟往常一样在司录厅里埋整理文书卷宗。顺便他翻找着看看有没有京兆府辖下官员亲族纠纷的疏漏案卷。
赵鹿吟说不管事情大小都跟她说一声。
裴彦翻找着,正打算将一些漏掉的小纠纷记下来去信给她,一个小吏突然进来了,身后还跟着另一个人。
裴彦心中一跳,面不改色地将那些翻出来的卷宗盖上,抬眼望去,现身后跟着的那人有些眼熟。
“司大人。”他连忙站起身来行了一礼,又面露不解道,“司大人来这是所为何事?”
他也没什么事需要跟这大理寺少卿对接吧?
司景洲没有说话,确认了裴彦今日一早都待在这京兆府里处理公务时,他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既然他在这里的话,那便说明裴纪不是同他去游湖。
不过
司景洲淡淡瞧了他一眼。
倒确是一副书生模样,但没感觉是有多么引人注目能好过他吗?
被自己的想法惊了惊,司景洲回过神来,将手上的文书放到了桌案上,轻咳了一声,
“前几日胡商状告当铺销赃一案,判的是他诬告,但这日期似乎有蹊跷。”
“过所文书里写了胡商努坎苏七月二十在洛州,但这当铺的存根写的是七月二十,既然不在京城,如何能典当?”
“这案子,有错吧?”
裴彦听着有些迷茫
便是这件事也用不着他一个少卿过来吧
“若有疏漏自当尽快修正,不过此案不是”我办的。
“尽快?”司景洲打断了他的话,将文书拿起递给了他,“这案子涉及外商,需尽早结束,既然知道有误的话,便现在修改。”
“可这”裴彦想开口解释,却又被打断了。
“京兆府便是这般再三拖延的吗?”
裴彦忍了又忍,大概是跟着赵鹿吟久了脾气也学到了几分,他忍不了了,声音渐大,
“但少卿大人,这案子不是我办的,案卷底下有署名,便是要改也得找原记录人。”
“但他昨日出了京城办事,估计得明日才能回来。”
屋内骤然一静。
司景洲拿着那份文书在手里,放也不是,递给他也不是,僵持片刻,终是拿在手上沉声道,“原是这样”
大概这些年在官场也学到了几分装模作样,司景洲略作轻咳道,“不过同为司录参军事,互相督促查案也是分内之事。”
“甚至连京兆尹石大人都未察觉蹊跷便将这案子送到了大理寺复核。”
“您说得有理”
裴彦话落下,似是觉得气氛凝滞,司景洲搁下文书后便跨出大门,边走边道,“你同那人说一声吧,明日尽快将案卷移送回大理寺。”
直到踏出京兆府大门后,司景洲才停下了脚步,想起方才自己的所作所为,他低头捂住了脸,喃喃道,“今日似乎总做些蠢事”
像个欲作淡然之态却反被嫉妒和羡慕包围的孩子
裴纪说他很孩子气总沉溺在这情爱之中
还真是这样
从前是这样,现在也还是这样
“公子?”霖风见司景洲一动不动站着,出声唤道,把司景洲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缓缓垂下手,司景洲自嘲般笑了笑,“霖风,我是不是很傻”
分明被决绝推开了,心底却还存着与他比肩而立的妄念。想真正了解他,而不是总在背后望着他的身影
这边,
裴彦见司景洲走后,重新回到了座位上,伸手抽出被压在底下的信纸,想了想,他提笔写下了一句话。
“那位司大人好像在针对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