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解离黑白曾迷我
扶汤捏住毋厘下颌,强迫他看着自己。
两张一般无二的脸相互对视,“我今日所做,不正是当年你所想的吗?”
“你有什麽好恨我的,”他缓缓在毋厘耳边吐息,“我不就是你麽?”
毋厘狠狠推开他,寒光一闪而过,扶汤颈边划开个口子,正往外淌血。
扶汤擡手抹了一把,望着指尖的血迹笑得意味不明:“你在淮水神祠里避世太久,到底是忘记了还是不肯认,我就是你的妄念啊。”
*
淮水作为当年鬼主身殒地,是真正被戾气侵染过的,即便鬼族大乱之後司主罔悬用了两百馀年时间肃清淮水,直至今日,谁也不敢说淮水无恙。
寒凉刺骨的淮水中,江守君捧着自己的白骨盒子意识极为清醒地想:“此事绝不会这样简单。”
她虽在人间反复轮回,但对仙神鬼怪也略知一二。
高山大川灵力丰沛,每每遇其阻道,各路阴司鬼怪往往退避而行,而那年冬日淮水神祠里云雁让自己跟着百鬼夜行入轮回时,阴司小鬼正是领着他们从淮水上过的。
这就矛盾了,或者说,从鬼主身殒其中後,淮水的戾气从来没有消失过。
难道司主花了两百年,并未意在净化戾气,而是……隐藏麽?
江守君在慢慢往水下沉的窒息感里飞速思索。
淮水之下暗流涌动,藏着的地方是九渊雍冥吧。
不。
不完全对,人间与九渊之间,还隔着个阴司。
水流推着她往深处去,面前出现巨大的楼台耸立两边,形似墓阙。
阙下各站了位阴吏,见有人来,其中一位阴吏上前呵斥,“溺死鬼不能从此门入内。”
果然是阴司,江守君回答道:“我不是溺死鬼,我是来问路的。”
那阴吏觉得稀奇,这才正眼看她,发觉她身上鬼气全无,竟然真不是被溺死的,况且她手上捧着的东西也看不出来头。
“你来问什麽路?”
江守君腾出一只手来往下指了指:“九渊雍冥是在下面?”
鬼差心里一惊,慌张道:“你胡说八道什麽!”
“你是那条野路来的小鬼,敢在淮水底下阴司的地界生事!”闻言另一侧的阴吏也上前拦她,“报上姓名来。”
“记不清名字了。”
“那你是怎麽死的?”
好熟悉的语序,江守君想了想,“我是今年中秋擡棺觐见,被椒酒赐死的。”
她的事迹声名远扬,连阴司鬼吏也有听闻,“你是楚州郡守?”
“我是淮水水神。”
见这两位似乎没有反应过来,江守君把木匣打开,“这是水神骨,诸位应该不难看出,它与我并不相斥。”
匣中森森白骨竟真的在她手上散发出微微清光。
那鬼差看得不由得呆住了:“看上去果然是和亶渊神器一样的质地。”
江守君乜他一眼:“你见过亶渊器?”
意识到说错话,鬼差忙中生乱,结巴道:“不,不曾。”
江守君眼角不易察觉地弯了弯,心想看来这两位阴吏应该是知道些什麽,于是故意套话。
“你们二位还没回答我,九渊雍冥是否真的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