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架歪歪扭扭的木制秋千还挂在老槐树枝桠间,麻绳被岁月磨出毛边,座椅的木板上还留着她七岁那年用小刀刻的歪歪扭扭的“棠棠”。
记忆突然翻涌,母亲蹲在泥土地上系麻绳的模样清晰如昨:“我们棠棠要荡得比小鸟还高!”
林以棠开心的在秋千上晃来晃去,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状,骄傲的喊着:“我就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小女孩!”
那时母亲总爱把碎花围裙系在褪色的棉布衫外,鬓角沾着木屑也浑然不觉。
玻璃瓶里干枯的满天星簌簌掉落,瓶身缠绕的蜡笔涂鸦早已晕染模糊。
八岁生日那天,母亲神秘兮兮地掏出蜡笔:“给花瓶穿件漂亮的新衣服好不好?”
林以棠兴奋地趴在桌边跃跃欲试:“好!那些堆在门口的塑料瓶子,我也要画上图案再送给卖废品的奶奶!”
她趴在水泥台上涂得满手颜料,把太阳画成蓝色,云朵涂成粉色,母亲举着瓶子转圈圈,说这是全世界最漂亮的艺术品。
最后收废品的奶奶也没舍得卖掉那些塑料瓶,而是带回家做成浇水的水壶了。
如今瓶身裂痕里卡着灰扑扑的蛛网,当年欢快的笑声却像被封印在玻璃里,轻轻一碰就碎成扎心的疼。
一阵悠悠的微风吹来,林以棠转过身看向房间门口。
糖纸窗帘在风里沙沙作响,褪色的彩纸打着旋儿飘落。
那年冬天家里穷,母亲把邻居送的水果糖糖纸洗净晾干,用细线串成帘子挂在窗棂。
“这样阳光照进来就是彩色的啦。”
母亲呵着白气教她折千纸鹤,橘色糖纸映着炉火,在墙上投下温柔的光晕。
她曾以为这抹温暖能永远留住,却不知命运的风早已在暗处蓄势待发。
泥捏的兔子歪着耳朵躺在杂草丛里,早就看不出原来精致的样子了。
十岁暑假,她和母亲蹲在菜地里玩泥巴,把胡萝卜形状的泥块当成金条,说等攒够了就去买大房子。
母亲鼻尖沾着泥点,一本正经地规划:“我们要种满院子的橘子树,让棠棠天天吃橘子吃到牙疼!”
话音未落两人就笑作一团,笑声惊飞了篱笆上的麻雀。
脚步停在院子角落,曾经枝繁叶茂的橘子树早已变得枯败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