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珩死死攥着泛着冷意的和离书,踉跄着在空荡荡的寝殿里打转。
每一寸目光所及之处,都翻涌着蚀骨的回忆。
“景珩,马上搬去东宫了,我想把我们那些画像还有你给我做的秋千都带去,可好?”
姜子芹仰着小鹿般灵动的眼睛,发间茉莉香混着她特有的气息,几乎要漫过他的呼吸。
彼时他将姜子芹搂进怀里,下颌蹭着她柔软的发顶。
“当然,这可是我们这些年的见证,自然不能舍弃。”
衣橱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那件火红婚服仍悬在最显眼处,金线绣就的百鸟朝凤图仿佛还带着姜子芹指尖的温度。
恍惚间,她举着绣绷笑靥如花。
“景珩,大婚那日我就穿这件!整整绣了三个月,定不会在文武百官面前丢你的颜面!”
他扣住她沾满丝线的手,吻去她眉间细汗。
“傻阿芹,你就算穿一身素衣,也是仙子下凡,又怎么会丢我颜面。”
床榻上的锦被早已没了熟悉的轮廓。
可他分明还能看见月光里,她蜷在他臂弯里,眼尾泛着潋滟水光。
“景珩,我给你生个女儿可好?”1
他收紧手臂将人揉进心口,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柔情:“女儿好,女儿像你。”
如今空荡荡的床榻只剩他一人,和离书轻飘飘的边角扫过手背,竟比最锋利的匕首还要灼痛。
霍景珩鼻腔忽然有些发酸。
最爱的兄长,最疼他的父皇,还有与他相濡以沫的妻儿。
都一一离他而去。
他对不住兄长,让他肩挑重任,一人战死在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