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料到,抡起倒打一耙的功夫,柳氏可是一把好手。
“大小姐昨日亲自给陆大人挑的礼,难道这就忘了?如今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赌坊里的下贱货色上门来说指三道四,大小姐就抓住我不放了?”
赌坊里的人,若是没点真东西,怎么敢上国公府来要债?
可在如夫人看来,她知道自自家弟弟是个什么尿性,可东西师菡已经送出去了,如今又蹦出个赌坊的掌柜,她就不信了,堂堂大学士,收了别人的礼,哪怕是赝品,还能堂而皇之的给送回来?
除非他这一世清明不要了。
师菡翻了个白眼,静静地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将一切玩弄于鼓掌之中般自信从容,冷笑道:“姨娘可是患有恶疾?”
如夫人一怔,“大小姐,您何处此言啊!”
“若非如此,白纸黑字的欠条,姨娘不认得?”
师菡视线落在然师德还捏在手上的欠条,上面的字迹和手印儿都确确实实是柳东辰的。只是师菡奇怪的是,她并未安排钱掌柜的前来,可还有谁,会对她心中所想如此了解,能未雨绸缪的替她安排好这一切?
她脑海中下意识的想到那人,白衣折扇,翩然若仙,玩世不恭,矜贵无双。
如夫人起身,擦了擦眼角,故作委屈道:“我家辰哥儿的欠条上何以都是大小姐母亲的嫁妆?”
“妾身知道大小姐手眼通天,国公府里头到处都是你的人,外面又有小王爷护着,即便是编造个什么欠条,也不是难事儿,可怜我家辰哥儿,就因为他敦厚老实,便活该受如此欺负么?”
师菡简直要气笑了,柳东辰?敦厚老实?她是不是对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师德最恨的,便是国公府内有人越过他去,如夫人很聪明,说什么国公府都是师菡的人,还说什么手眼通天,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师德,你这个女儿已经不是你能控制的住了的吗?
不出所料,师德陡然间脸色沉了下来,恶狠狠的瞪向师菡,骂道:“看来为父是太惯着你了!如今你竟是连这等诬陷人的事儿都干的出来!”
在这一瞬,师菡的心,像是被人丢进冰窖里了似的。她的亲生父亲,因为一个妾侍的一句话,将摆在眼前的事实弃之不顾,扭头斥责她诬陷?
呵,何其可笑!
所谓亲人,想吃她血肉,啃她尸骨。
而那些分明与她无关的人,却平平静静的守着她。
师菡理了理袖子,缓缓起身,端的是得体优雅,她缓缓开口,道:“父亲可曾想过,是国公府出了家贼,以至于母亲的嫁妆大部分流落在外呢?”
她话音刚落,师德便厉声道:“不可能!国公府怎么会有贼?”
然而,他话音刚落,花厅外,花厅外,便听见一阵惊呼声。
“国公,国公不好了!陆大人将咱们送去的赝品敲锣打鼓的送回来了!”
第44章宠妾灭妻
师德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你说什么?”
小厮踉踉跄跄的冲了进来,刚到门口,还一头栽在地上。顾不得疼,小厮急忙爬进来,欲哭无泪道:“如今街头巷尾都在传言,说国公爷为了给秦小姐和二小姐谋划国子监之事,不惜下血本收买陆大学士,可惜国公府寒颤,竟是送些赝品滥竽充数,还被陆大学士现,如今学士府的人正押着东西敲锣打鼓的给咱退回来呢!”
‘啊’的一声,师德一声惊呼,眼珠子一番,几乎晕厥过去。
幸而如夫人及时扶住他,面无血色道:“国公~”
“孽障!”
师德猛地抽出巴掌,狠狠的朝着如夫人的脸甩了过去。
‘啪’的一声,清脆,明亮。
师菡幽幽的捧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啧,真香。
师德挣红了脸,咬牙切齿道“你还有什么话说?送去学士府的那批古玩物件,都去哪儿了?嗯?”
如夫人急忙跪下,紧紧地抱住师德的大腿儿,哀嚎道:“国公,这事儿您当初也是知晓的,姐姐当初病重,让我替她打理中馈。可偏生姐姐病重,所用药材价值连城,姐姐便私下交代我,让我随便取些东西去换银钱,便不走公中账目了,我这才按照姐姐的意思去办的。谁承想,今日竟是如此被误会啊!”
师德之所以动怒,不过是因为陆羽敲锣打鼓,宣告众人,他国公府暗中行贿不说,还送赝品!
这传出去,他不要脸面的?
师德猛地踢开如夫人,气呼呼的背过身去。
见状,如夫人连忙又爬了过去,哽咽道:“国公爷,妾身帮姐姐打理中馈这些年,可曾让国公爷有过半分忧愁?可曾让公中账目有半分不清不楚?妾身每日谨言慎行,生怕出了半点差错,给国公爷招来非议,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国公爷难道都不允许妾身为自己辩解一二吗?”
难怪都说,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师菡今日,才算是见识到了。
师德脸色缓和了些,神情有些动摇。
“国公爷若是不信妾身,便教妾身死无葬身之地,这辈子都不得与国公爷相守白头…”
“够了!”
如夫人生的小鸟依人,柔柔弱弱的,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此时她一哭,梨花带雨,惹人怜惜。比起顾氏,她温柔,体贴,最重要的是,她以他为天。而帝师府培养出来的女子,太过优秀…优秀到,师德无论做什么,在顾氏看来,都只是一件寻常事罢了。
师德看着面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人,心软的叹了口气,将人拉了起来,低声道:“好了!这件事儿我自有主张!”
陆羽那老东西,不识好歹!他就不信了,没了他陆羽,弱弱和嫣儿还能没机会入国子监!
闻言,如夫人立马见好就收,垂下头,老实的躲到他身后当起了鹌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