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坐在徐元振身旁的文芊在替她解围,“订婚这种事,昭昭一个小女孩怎么好意思提?徐家仰仗贺家多年,昭昭又在贺家养病有了十年,想必贺家早就把昭昭当一家人了,订婚这事,倒也不用急。”
文芊,是她父亲的现任妻子,在她母亲去世两年后嫁进了徐家。
文芊也曾有过一段婚姻,与前夫育有一女,女儿大徐宜昭两岁,随母亲到徐家后,现改名徐欣染。
后又与徐元振育有一子。
徐元振冷哼几声,仍是不爽,不过也被文芊这番话哄住情绪。
贺老爷子最是信守承诺,贺、徐两家的婚事也必定要结成。
他看了眼坐在面前的女儿。
白皙,纤瘦,弱柳扶风,随时是一副要病倒的模样,不免觉得可惜。
可惜他只有这一个女儿,可惜贺家没有女儿,否则他怎么会把这病秧子送去贺家。
就怕还没结成婚,就给病死了,那贺家的这桩姻亲恐怕只能就这样取消。
徐宜昭这次回徐家,又是听徐元振一阵念叨,最终还是文芊把徐元振哄回自己房间,她耳根子才落得清静。
见徐宜昭那落寞单薄的背影,文芊放轻脚步到她身旁落坐,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抚:“昭昭,你别难过,你爸爸脾气向来急躁,但他也是真心关心你的。”
徐宜昭垂眸,半晌,抬起淡笑:“谢谢文阿姨,我知道爸爸只是太担心徐家了。”
文芊见她没钻进死胡同里,很欣慰:“你先回房休息休息?晚点跟贺家的饭局,咱们一起过去。”
徐宜昭想了想,摇头:“我在外面还有点事儿要办,晚点我自己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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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宜昭的确还有别的事。
离开徐家后,她独身前往了皋山陵园看望她的母亲,与母亲独处近一个小时,临下山前,她收到了贺臻的消息。
贺臻约她在北酊路的一家咖啡馆见面,徐宜昭便打车直接前往目的地。
今晚的饭局两人要一同出席,而贺臻下午在北酊路有赛车活动,目前忙得无法脱身,只能让徐宜昭在北酊路等他。
乌云层层叠叠,随着暮色降临,雨势急骤。
直到六点五十五分,还没等到贺臻。
“下雨了。”徐宜昭站在咖啡馆的屋檐下喃喃自语,摊手,自顾自找乐子接住成串的雨水。
她缓缓扬起笑意,望着眼前淅淅沥沥的雨幕。
约莫还有半个小时便到两家约定的时间,徐宜昭不能迟到,还没等到贺臻的到来,她有点着急。
正在想,要不要自己先打车过去。
握着手机犹豫之间,只见一部黑色卡宴冲破雨幕,朝此行来。
本以为只是路过,那辆车却意外在她面前停下,车窗随之降落。
徐宜昭望过去。
驾驶座的男人墨发黑衣,肤色呈冷白,眉目温雅,是极具书卷气的相貌。
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这人,徐宜昭心头一跳,赶忙朝对方礼貌打招呼:“贺叔叔。”
这就是贺家的家主,贺今羡。
他年仅三十四,未婚未育,名下却有个养子。
贺今羡淡声应,又问她:“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他一眼掠过她被雨水沾湿的双手,神色未显,仍旧寡淡的。
但徐宜昭却像被隔空烫了一下,条件反射将双手往身后一背,“我在这等阿臻。”
“约的几点?”
“七点。”
贺今羡慢声:“刚好七点。”
徐宜昭踌躇:“那……”
话音才落,贺今羡已是开口:“上车。”
车子在雨幕中行驶。徐宜昭为避免尴尬,以晚辈的身份询问:“贺叔叔也要去今晚的饭局吗?”
贺今羡说话很慢,语调也带着几分他声线里独有的温柔:“我不记得,我不是贺家人。”
徐宜昭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半侧过身躯看他:“抱歉贺叔叔,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他向来是贺家最忙碌的大人物,平时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这种两家聚会的场合,贺今羡都极少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