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砚初没吭声,一双细瘦有力的手放到桌上,一只手拿起一只小盏,另一只手将茶壶微微倾倒,不疾不徐地将茶水倒了半杯。
而後他将那杯茶放在谢琬琰正前方,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谢琬琰拿起茶盏,轻呡了一小口,听到闻砚初低沉的声音再度响在耳边,问,
「看你急着回默州,是有什麽事麽?」
「没什麽大事,无非就是忙案件。」
「那,谢律师这次回去,不知道什麽时候,还会再来京州呢?」
「这……哪里能说得准呢?」
谢琬琰笑了一下,双手随意交叠在一起,颇有风情的样子,开玩笑道:
「要是闻总以後,还有类似的大案子找我,我多来几次京州,也不是不行啊?」
毕竟八位数的律师费,她巴不得一年能多接上几个,早日实现财富自由呢。
闻砚初起先没应声,看了谢琬琰一会儿,才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补充了一句,
「但我可没有那麽多婚可以离。」
本是一句玩笑话,谢琬琰自然不会当真,可看闻砚初沉吟的样子,他的言外之意倒像是
——离婚案没有多的,不过别的案子,他倒是可以帮她留意一下。
他没在笑,脸上挂着一幅颇为严肃的表情,像是在认真思考她说的那句话。
所以谢琬琰也不再笑了。
这些话她习惯了,当律师嘛,案源是必不可缺的,平日里调笑的话也就顺口说了出来。
可闻砚初的反应,倒像是她藉此机会,向他讨要什麽好处的样子。
既已拿了他天价的律师费作为酬劳,她还不至於不识好歹,贪心到如此地步。
她可真没有这个意思。
闻二公子手眼通天,明明是商场上游刃有馀的老手,此刻却当真得有些过了头,反而叫谢琬琰这开玩笑的人,有些讪讪地抿起嘴来,觉得场面都霎时尴尬了起来。
「呃,闻总别当真,玩笑话而已。」
闻砚初又「嗯」了一声,两个人总算不聊这个,他转而又问道,
「我记得,谢律师现在在你们所,已经是合伙人了?」
其实他的这句话有歧义,两年前她离开华亨,就是以创所合伙人的身份加入的至诚。
不过这些事他又不懂,勉强算得上是一个意思吧。
「在现在的律所待着,一切都还好麽?」
谢琬琰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作为回答。
她以前怎麽就没发现,他这麽能「寒暄」呢?
好在闻砚初没有机会再开口,菜陆陆续续地上了桌。
面前是一桌精致的菜肴,可惜谢琬琰并没有什麽胃口,象徵性地都尝了两口,自然也就味如嚼蜡。
「不合胃口?」
「不是,只不过昨天晚上吃得太多了,今天有点吃不下。」
谢琬琰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对面的闻砚初则短暂地怅然了一下。
午餐的时间,其实并不算充裕,谢琬琰心中记挂着等下还要赶飞机。
她对於时间的把控,和提前到这件事,几乎已经到了强迫症的程度,隔几分钟就要看一眼手机屏幕,即使她已经提前设好了闹钟。
谢琬琰不怎麽动筷子,闻砚初便也没有心思多吃。
看出来她急着要去机场,闻砚初擦了擦嘴,便道:
「我送你去机场吧?」
「不用了,我自己叫车就好。」
谢琬琰蹙眉,和他一同站起身来。
服务生拿来两人的大衣和围巾,闻砚初顺手签了帐单,再抬头,谢琬琰已经穿戴整齐。
她身上还是那件菸灰紫色的大衣,两面斜襟的新中式款式,腰间一条长长的系带扎出腰身,再没有多馀的设计,底下穿着黑色的羊毛阔腿裤,更凸显出卓越的身材比例。
一手提包,另一只手松散地将那捧玫瑰花揽在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