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良仪从来没吃过这套,只奇怪地看了眼何宝林:“这头面没问题呀,我都戴了好一会儿了。”
“妹妹我最近在看话本子,忍不住代到了话本里头。”何宝林见事不妙,有些讪讪地改了话题:“姐姐,我觉得这头面搭配这一套浅绿色轻纱襦裙很不错……”
等吴良仪穿戴齐全,何宝林车轱辘似地说了一大堆夸赞的话,然后又极其自然地过渡到吴良仪的梳妆台上:“这两对翡翠珠玉耳环都不错,陪着纱裙也可以。”
“就是贵妃的头面在前,衬得它们沦为了下品,且上头的珠玉颜色过于鲜亮,夺了翡翠的光环。”
“的确如此。”吴良仪点了点头,转头注意到何宝林今日一身嫩柳色长裙,就笑道:“不过,它们和妹妹的衣裙也挺搭配的。”
“妹妹要是不嫌弃,可以带回去。”
对于这些身外之物,吴良仪并不在意,而且她也不爱翡翠。
何宝林细眉挑起,娇娇柔柔地和吴良仪道谢。
完成自己的第一个目标后,她便想起自己的第二个目标:“姐姐,妹妹我今日见御前的人又去了太医院。”
“咱们身为妃嫔,可不能对陛下漠不关心——要不我们一块儿送吃食去朝阳殿吧?”
一边说,何宝林一边在心中打着自己的小九九:和吴良仪一块儿去,肯定能将吃食送到陛下面前,说不准还能见到陛下呢。
吴良仪略蹙起眉,想起沈知姁和自己说的“陛下一切安好”。
思索半晌后,她轻声道:“陛下朝政繁忙,咱们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
“我们一块儿去韦才人那儿看猫儿吧。”
*
晚膳时,白苓将得来的、有关吴良仪与何宝林的消息告知沈知姁。
沈知姁将母亲做的酒酿红糖卧蛋认真品尝完,又自己动手盛了一碗紫菜鱼丸汤。
她圆翘的眼尾是淡淡的笑意:“这何宝林瞧着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私下里却像是好斗的大鹅,一刻都不肯停歇。”
“本宫记得,这两个月,她和洛宝林就发生过数次口角,还有一次闹到了岚姐姐那儿。”
“吴良仪心中虽然没有算计,可她不惹事,令何宝林的计划屡屡落空。”
“对了,韦才人的猫儿是哪儿来的,先前好像没听过消息?”沈知姁看到暖阁窗外,被香味吸引来的牛乳团正在奋力攀爬窗子,就想起吴良仪两人一块儿去看猫的消息。
“娘娘忘了,韦淑女之前还是容华的时候,在司兽局照着牛乳团,领过一只斯波猫儿。”白苓解释:“现在韦淑女无力抚养,就交给了韦才人。”
“韦才人虽然不曾侍寝,可在新人中口碑最好,连宋尚宫都说她处事细心温柔。”
白苓说起韦才人,目光中多了两分慎重:“您出事后,韦才人得了陛下撤牌子的处罚,并没有任何动作,而是规规矩矩待在宫殿里。”
“面对同住的洛宝林的炫耀,韦才人也是温柔笑着应对。”
此人若不是没有世俗的欲望,就是心机深沉、极难对付的那一种。
“韦才人的确是聪明人,堪称**机敏。”沈知姁目光中划过一抹深思:“她和韦淑女的名字都不错。”
韦明珠聪慧,韦宝珠则被宝贝到娇蛮的程度。
“霍淑女呢,本宫好像也好久没有见到她了。”沈知姁淡淡道:“杜尚宫那儿怎么说?”
和杜尚宫接洽的是青葙。
她上前一步:“禀娘娘,霍淑女现在有孕四个月,有杜尚宫的关照,对自己腹中皇嗣更加爱护了些,不像先前一样,总爱出去拿乔。”
“不过,霍淑女依旧在闲暇时去探望慕容庶人。”
连翘在旁边微微惊讶:“霍淑女为难了慕容庶人许多次,太皇太后和陛下连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不过是冷宫废妃,且霍淑女并没做什么,就是冬日泼水、天热点炭罢了。”箬兰接口道:“况且陛下怎么没反应?一直没有晋封霍淑女,就是陛下的反应。”
“霍淑女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么?”连翘有些不敢置信:霍氏可是从宫女出身,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应当是一等一的好。
几人中最老成稳重的芜荑压轴出声:“霍淑女一来自诩身子金贵,飘了起来。”
“二来,她从杜尚宫口中得知,之前慕容庶人频繁给她送补品,是想让她最后胎大难产,慕容氏好去母留子。”
“霍淑女已经深恨慕容庶人了。”
“就让杜尚宫这样管束下去,别闹得太大就是。”沈知姁用完汤羹,云淡风轻地做了吩咐:“快,拿个干净碗来,这汤母亲肯定喜欢。”
装完汤羹后,沈知姁亲自提着食盒去了东偏殿,沈夫人的住处。
“您做的红糖酒酿真好吃。”沈知姁对着母亲笑眼弯弯,语气总是不自觉地有撒娇意味:“明日还给女儿做。”
随后,她端出鱼丸汤:“瑶池殿中没有别人的耳目,您放心和我一块儿用膳就是。”
“不妥。”沈夫人因为女儿的孝心眉开眼笑,闻言又多了三分谨慎:“我现在对外的身份是医女,除了你和陛下,连太皇太后都不知晓。”
“要是不事事谨慎,被有心人看见,你必定要被人攻讦。”
说到此处,沈夫人温和的眉眼耷拉下来:她本就因为回京原因心痛不已,要是再连累女儿,还有何脸面逗留在宫中享福?
沈知姁执起母亲的手,摸索着母亲指尖的干裂,压低嗓音,将小产的来龙去脉简单讲了一遍。
对上自家娘亲震惊到合不拢嘴的神色,沈知姁抿起唇角,轻轻摇了摇对方的手,容色有些不自然:“母亲,您会不会怪我?”
怪我从以前那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变成现在
敢用尽手段、欺君罔上?
“我自然要怪你!”沈夫人回过神,拧起眉头,眼底与其说是责怪,不如说是心疼:“你做这件事情前,有没有为自己考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