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每日他一出门,就能看到乾玟迷迷糊糊睡在轮椅上,任由元帅把她拽来拽去,绕着满院子跑圈。
邹以汀:……
乾玟即便早早被元帅吼醒,也不气不恼,带病也要温柔的给它做饭,与它玩耍。
黄鹂却不惊讶:如果是她,敢这么叨扰小姐,早被千刀万剐了,但换成小动物,小姐的容忍度总是很高。
邹以汀虽在练剑,但余光也会观察她。
只觉此人虽羸弱,但为人温柔、包容。
邹以汀练剑时,元帅就停下来看,时不时跟着蹦来蹦去。
这日,邹以汀练剑时,元帅忽然冲天一跃。
乾玟的轮椅倏忽往前一哧。
她惊呼一声,眼看要撞上院子里的梅花树。
一柄剑倏然插入她轮椅背后的扶手,只一收力,便将她拽停。
乾玟做出一副吓得思维涣散的模样,猛烈咳了数声。
等她缓过神来,方转头冲邹以汀点点头:“多谢将军,将军第二次救下草民的命了。”
邹以汀利落将剑拔出来,背在身后,目光扫了她一瞬,道:“将牵绳给我。”
乾玟弯腰把拴在扶手上的牵绳拆下来递给他。
雪飘在他玄黑的衣襟上,他常年在外打仗,这点冷不算什么,哪怕指节已经有些发红,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是不能忍的。
他将牵绳缠绕在手腕上,对她别过头:“进屋。”
乾玟眸光一闪,拿起手帕又咳了两声:“那就麻烦将军了。”
一旁早已惊呆了的黄鹂这才上来推乾玟。
进了屋子,乾玟驱车到窗边,小小推开一扇窗缝。
细长的视野里,青年有些无措地立在梅花树边,似乎在回忆如何与狗子相处。
过了一会儿,他捡起一根树枝,朝院子的另一角一扔。
元帅哼哧哼哧,撒了欢似的跑过去,飞快把树枝带了回来,还因为力气太大,把那一块草皮也一起撅回来了。
邹以汀一整个怔住。
噗嗤。
乾玟的唇角不禁上扬。
只见邹以汀又半蹲下来,手握成拳敲了一下元帅的脑袋:“吐出来。”
元帅呜呜两声,把嘴里乱七八糟的草和土呕了一地,邹以汀捡起木枝,像在训它,告诉它如果再犯就要惩罚它。
元帅头抵下着,只一双大眼睛往上瞟,一副“对不起我错了但我下次还敢”的傻乎乎、贱兮兮的表情。
邹以汀从前养的那只狗聪明伶俐,忠诚正直,哪里见过这样执拗的狗精。
他假模假样抽了一下它屁股,实则只抽到了地上。
没抽到,但是元帅轰然仰天嗷呜了起来:“嗷呜——嗷呜——嗷嗷嗷呜——”
它大声控诉,非要叫整个宅子的人都听见似的。
邹以汀:……
乾玟把窗户推大了些,声音温柔但带着不怒自威的警告:“元帅,不许欺负邹将军。”
元帅立刻噤了声。
邹以汀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他……被欺负了?
好像确实如此。
邹以汀再看过去,乾玟只是冲他抱歉地点点头:“狗子顽劣,将军勿怪。”
“无妨。”
邹以汀很喜欢小动物。
她知道的。
扣紧窗户,乾玟露出一个温热的笑意。
大雪接连下了多日,眼看河东军的年也要在荔县过了,再耽搁下去,怕是没法在春日抵达京城。
越往东,天气越暖,这场雪估计是河东军能遇到的最后一场了。
邹以汀下令雪一停就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