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都是魔神,梦之魔神再怎么浮夸,神经质,甚至歇斯底里,他都没感受过这样危险的气息,可偏偏这位传言中的岩王帝君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悠哉喝着茶,全程不动声色,就让他如临大敌一般,攥紧心脏。
他身边那位高大健壮的青年也是如此,气势雄浑,威严浑然天成,让人望而生畏。
“小友不必紧张,你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我们不会拿你怎么样的。”比起摩拉克斯的不动声色,若陀显然要豪爽几分,见客人紧张地握紧拳头,不由得宽慰道。
可惜安慰的话更像是威胁。
眼见浮舍被这句话吓到,藏在腰后的两条手臂已经蠢蠢欲动伸向武器,摩拉克斯在心底微微叹气,莫名想到了那本利姆露送给自己的书。
名字是叫说话的艺术,还是什么?
当年他不觉得自己有必要研习这本书的内容,于是把书扔到不知哪个角落里了,现在想来,若陀或许才是那本书的归宿。
“若陀向来心直口快,有时说话可能会引起误会,小友不必介怀。”摩拉克斯解释道。
浮舍有些受宠若惊地摆摆手,“没有的事。”
岩王帝君的威名响彻提瓦特,无人不知其杀伐果断的同时,为人也是光明磊落,想来也不会对他这样的小人物出手。
只是战胜生理性的恐惧又是另一回事。
见浮舍依旧神色不宁,摩拉克斯只能转移话题:“信件送到利姆露手中还需要些时间,趁着这段时间,小友不妨与我们聊聊,比如来访的目的。”
摩拉克斯当然是是故意的,利姆露性子单纯,就算活了这么多年警惕心不弱,身为友人的他还是不免忧心几分。
趁着留云送信拖延时间,他刚好能将来者的目的掘地三尺给挖出来。
“不瞒您说,此次冒昧前来拜访,晚辈也是迫不得已,遭遇之事以一己之力不可解,甚至赌上全族都无济于事,这才求助上了前辈。”浮舍不愿说得太过详细,只是含糊这回应。
摩拉克斯却是一针见血:“夜叉一族早在千年前便归顺在沉玉谷那位魔神麾下,梦之魔神与归离原关系尚可,又对我等有些恩情,若有什么要是,大可以摆出她的名号向归离原求助。”
可浮舍孤身一人前来,沉玉谷那边根本没有任何消息。
浮舍也是头脑灵活,不必提醒就听懂了岩王帝君的言外之意。
他心中一凌。
梦之魔神与那两位神明之间的恩情,他只是隐约听说过,毕竟那时的年纪还小,记忆模糊。
若是此前他还抱有一丝侥幸,如今他的嘴角已经弥漫出一抹苦涩的笑,化不开的绝望笼罩脑海。
看来这次算是来错了。
说不定这两位大人非但不会帮助自己,反而给梦之魔神添了几分助力呢?
就在浮舍心如死灰之际,摩拉克斯一句话让他重燃希望。
“如此想来,若是我猜得没错,你们面临的困境,便是来自梦之魔神吧?”他说:“曾经缔造美梦的梦主,也开始受战争影响,失去理智了吗?”
第70章遇见苦主了不能让他发现…………
168、
魔神并非永恒的存在,当然会受到战争的影响。
不只是战争,情感、信仰……甚至是时间,他们所接触到的一切,都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他们的灵魂。
其实,摩拉克斯他们早早地发现了长生种正在经历磨损的事实,无知无觉的岩石在经历数千年风吹雨淋后,也会脆弱地碎成渣,何况是拥有意识的生命体?
利姆露是最早被发现异常的,或许是非本土土著,他的症状微乎其微,只是偶尔有些健忘,那次持续百年的沉睡过后,健忘的症状缓解了很多。
以至于他们都没怎么在意。
直到若陀出现反常。
作为跟随岩王帝君南征北战的一员大将,自战争伊始,若陀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在战场上度过,与友人们分别时间一长,再次重逢时,有什么变化轻易就能察觉。
某次从战场归来,归终本想前去问候一番,结果被他那副样子吓得不轻。
比起初见时的爽朗大方,那时的若陀已经饱受战争摧残,脸上写满疲惫与暴虐,眼白里铺满的绯红血丝,眼神也不似往日的鲜活,反而多了些阴鸷。
无时无刻不将武器握在手心,仿佛随时都要经历一场恶战一般,嘴里更是嚷嚷着要将敌人碎尸万段。
归终大惊失色,把若陀按在归离原修养了好一阵,天天盯着他和街头遛弯大爷们喝茶下棋遛鸟,这才把性子平和下来。
摩拉克斯虽然理智尚在,受到的影响也不能说微乎其微,他自己也能感知到,自己如今在战场上更加冷酷无情,甚至被称为有无边杀伐之相。
不只是时间冲淡了他本就不算浓烈的情感,没意义的混乱战争也让他在迎敌时多了几分恼意。
他们尚且如此,推己及人,想必这场混战波及到的魔神们,或多或少都受到了战争的反噬,经历磨损是必然的结果。
从平和到好战,从公正到偏激,从友善到仇恨……性情大变而做出与自身前后矛盾之事,也未可知。
摩拉克斯不清楚梦之魔神是什么情况,或许理智尚存,也可能已经沦为战争的傀儡,只要不波及到归离原,他本该不予理睬的。
如今世道,哪里不是自扫门前雪?
可偏偏摩拉克斯办不到。
若他们不做点什么,这世道必然还能更加混乱。
“虽说你此次是向利姆露求援,但若是帮得上忙,我会尽力伸出援手。”心思千回百转片刻,摩拉克斯郑重其事地承诺。
“我也一样。”若陀那边也应和,“虽然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个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