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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步朝我走来。
不用低头我也知道,我羊水破了。
霍砚辞是在紧张我肚子里的小满。
即便如此,林初月脸上还是露出了怨毒的表情。
这个连亲女儿的醋都吃的可怕女人。
霍砚辞用最快的时间召集到了最顶尖的产科医生,却在看到林初月手上的伤后冷声吩咐:
“剖腹产,别给她打麻药,让她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看到孩子顺利降生。”
“对不住了,夏小姐。”
看到霍砚辞搂着林初月离开后,医生戴上手套,小声又同情地对我说:
“别怨我,我会尽量快地结束手术的,让你少遭点罪。”
冰凉的手术刀划向腹部的那一刻,我痛到灵魂都在震颤。
第一次知道人还可以像块毫无尊严的死肉般被宰割,我叫到喉咙渗血,几度晕厥。
为了让我保持清醒,医生不得不给我注射肾上腺素。
痛到最后,我全然失却所有神智,甚至忘了自己还是人。
小满的啼哭声仿佛是我的赦免令,将她抱出手术室的那一刻,同台的女医生快速给我打上一针止痛剂。
“夏小姐,一切都结束了,好好睡一觉吧。”
合上眼的那一刻,浑身的痛顷刻间消失。
还以为是她的止痛剂起了作用,身体逐渐变轻,我整个人放松下来,却发觉自己不受控制地飘了起来。
再次睁开眼,看到自己以俯视的视角看向手术台上残缺的自己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若不是整个手术室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简直不敢相信手术台上的人是自己。
失去小宝后,我再也没照过镜子。
曾经婴儿肥的脸颊已经深深凹陷下去,怀小宝时被保养得一条妊娠纹都没长的肚皮,此时像乌黑皱缩的果皮,遍布深深浅浅的沟壑。
骨瘦如柴的四肢,手腕脚腕上是遭受长期固定,伤口和镣铐长在一起又撕裂留下的永久性疤痕。
我长久地注视着残破不堪的自己。
手术室的门开了。
进来的人竟是霍砚辞。
即便死了,我的灵魂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来做什么?还嫌给我的惩罚不够多吗?
如果他发现我死了,是会悲伤心疼,还是会怪我死得太早,所受的惩罚不足以向小满赎罪?
他拿进来一个盆,还有一壶开水。
是嫌我生产完不给小满喂奶就睡觉,要把我烫醒吗?
他倒入开水后,开始往里加冷水,并且用手反复试温度。
我开始有些看不懂了。
似乎是试到了满意的温度,霍砚辞取出一块柔软的毛巾,放到盆里浸湿,随后拧干里面的水。
他抬起我的一条胳膊,用毛巾细细地擦拭起来。
霍砚辞是在给我擦身体。
我不可置信地笑起来。
因为强加在我头上的罪名不惜把我折磨死,现在又来上演什么温情戏码?
我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霍砚辞发现我已经死掉时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令我没想到的是,下一秒,我的尸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