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对峙的几秒内,黎鸢的心跳几乎停滞。
班主任的脖子像蛇一样伸长,带着腐臭气息的脸凑到她面前。
她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眼镜框上的锈迹和镜片后的空洞,那不是人类的眼睛,而是一对不断转动的血色漩涡。
“作为学生会主席,我在例行检查班级纪律。”黎鸢强迫自己直视那双可怖的眼睛,声音出乎意料地平稳。“您班上有同学反映存在霸凌现象。”
那根长脖子僵住了。
一丝慌乱从她眼中闪过,随即被虚伪的笑容掩盖。“怎么会呢?我们班同学都很友爱。对吧,同学们?”
静止的霸凌者们齐刷刷点头,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满口尖牙。
黎鸢后退几步,回到宇文舟和祁因身边。
三人形成一个背靠背的防御阵型,警惕地观察着教室里的变化。
“拿到了什么?”宇文舟低声问。
黎鸢掏出那本作业本。
封面上歪歪扭扭地写着“日记”二字。
【月日:开学第一天。班主任让我坐在最后排,但我太矮了看不见黑板。我从图书馆借了几本旧书垫椅子,班长说我破坏公物,罚我放学后打扫教室】
【月日:体育课换衣服时,张明他们把我的校服扔进了厕所。我告诉老师,老师说男孩子不要这么娇气】
【月日:午餐时现饭盒里被倒了粉笔灰。饿了一下午,晚上回家爸爸又喝醉了,没做饭】
………………
翻到最后几页时,一张照片滑落出来。
照片上是小辰和一个中年男子的合影,男子穿着工地制服,搂着儿子的肩膀微笑。
照片背面用褪色的笔迹写着:
【爸爸说再坚持一下,等我毕业就带我离开这里】
“这群畜生!”祁因一拳砸在掌心,红像火焰般炸开,“我要把那些小杂种——”
“冷静。”宇文舟按住他的肩膀,“暴力解决不了问题。看这里。”
他指向日记的某一页。
【o月o日:今天终于鼓起勇气去找校长反映情况。校长说会处理,但下午班主任就把我叫到办公室,说我造谣诽谤同学,要记过处分。她还说…说我这样的学生就该待在最后排,别影响其他同学】
黎鸢努力控制着声音不抖说:“没用的,规则由强者制定,最终解释权也在强者手里……”
她太熟悉这种系统性霸凌了。施暴者、纵容者、沉默的大多数,构成一个完美的暴力闭环。
而在这个闭环中,真正的违纪者从来不是表面上的任何个体。
“我明白了。”她合上日记本,“违反纪律的不是某个学生,而是——”
宇文舟接话:“整个班级制度。特别是班主任,她才是霸凌的根源。”
祁因皱眉,“那我们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是班主任吧?刚才说同学名字的都死了。”
黎鸢望向静止的教室。
班主任的头颅仍以诡异的角度扭转着,嘴角挂着假笑;霸凌者们保持着夸张的姿势;而小辰缩在课桌下,像一只受惊的小兽。
“不是点名…”她喃喃自语,“而是要指出制度性问题。”
黑板上的问题开始渗血,血珠逆着重力向上漂浮,在接触到天花板时化作缕缕红雾。
时间不多了。
黎鸢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违反班级纪律的,是纵容霸凌的班规和视而不见的教师!”
教室剧烈震动起来。
班主任出一声尖啸,金丝眼镜炸裂,露出黑洞般的眼眶。
她的身体像融化的蜡一样扭曲变形,制服撑裂,露出下面布满吸盘的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