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疼的龇牙咧嘴,低头一看膝盖皮开肉绽,再定睛细看前方却直接吓清醒了,在重重藤蔓掩盖下的,竟不是山壁,而是陡峭的悬崖绝壁!
——我还记得那处峭壁的位置。也知道它多有迷惑性。
我现在调换路带,就是为了带祁昼去那里,然後因他不小心失足坠崖,或者将他……推下去。
「周灼,你停一下。」
我不自觉心头一颤,祁昼不知何时已站到我身侧,扣住了我肩。他微蹙着眉,神情和平时很不一样。
「你听到人的脚步声了吗?」他说。
我心里有鬼,不自觉地手头起了把冷汗:「什麽意思?」
祁昼侧头看了眼身後,只有丰茂的植被在风中窸窣作响。
今天应该的确会下大雨,明明还是早晨,天色却已比出发时暗沉了许多,像将怒未怒的神魔。风呼呼怒卷着,我拉上了冲锋衣的拉链,悄无声息地打了个寒颤。
「没事,你没听到就好,可能是我的错觉。」祁昼却忽然改了说法,「而且这也是通用的徒步路线,或许有别的人也走这条路。」
——不,不可能的。我在心里回答。且不说这天气进山有危险,估计当地人都不回来……更关键的是,我还调换了路带的位置。
我带祁昼去的是一条死路。
所以,如果真有人在我们後面,唯一的可能便是——他或者他们,在尾随跟踪我和祁昼。
我想起了昨晚李云湘说有人在跟着我。
难道我才是他们的目标?
若当真如此,他们又是怎麽确定我的身份的?
我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祁昼身上。
「累了吗?怎麽不走了。」祁昼在我身後,从背包中拿起水喝了几口。
天色更暗沉了。而现在,我们面前的岔路全都没了,只剩下唯一一条道,掩盖在青葱林荫之中,通向的却是绝命悬崖。
我微微迟疑,还是点头道:「对,我累了。你走前面吧。」
祁昼深深地望了我一眼,而後顺从地越过我往前去了,
只是山路狭窄,人行走都是挨着陡峭的崖壁,脚步重一点,便见落足之处沙石滚落万丈悬崖,一路上山,八成的山路都仅容一人通过。
於是,祁昼通过时,我只得侧身紧紧贴在崖壁上,给他让出空间。祁昼不像我这样畏寒,他的冲锋衣袖口束起,温热的小臂肌肉擦过我的胸腹,我不自觉地一阵心跳加速。就在这时,他微微低头,呼吸擦过我的耳畔,用一定只有我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了一句话。
他说:「阿灼,都会如你所愿的……保重。」
——他突然说这话是什麽意思?难道知道我的「愿望」是什麽了吗?
祁昼话音落下,我竟浑身僵硬,出了一身冷汗,将防水的冲锋衣都浸了半湿,愣在原地足足几分钟。
直到祁昼驻足回头:「不走了?不是说『终点』快到了吗?到那里再休息吧。」
「……好。」此刻,他和往日一样温和无波的面容在我看来只如逼命修罗般可怖。我震惊惶急之下,只觉周身一阵冷一阵热,心跳得几乎发疼,狠狠咬了咬舌侧,尝到满口血腥味,终於冷静下来,沉默地跟着他往前走了。
两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
我放缓脚步,始终保持落後祁昼一段,刚好只能看到他一点衣角颜色。同时,我也在心里暗暗推算,他离那段隐藏在藤蔓中丶如陷阱般的致命悬崖的距离。
——估计还有不到五十米了。
我在心里计算,然後故意放慢了脚步。
这时,祁昼的背影已经完全脱离了我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