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镇国将军府的演武场,周璟晟已挥汗如雨。
十五岁的少年将军一枪挑落吊在木桩上的沙袋,枪尖带起的劲风刮得场边亲兵帽檐乱晃。
他扯下束带,随手用袖口擦了擦额前的汗珠。
“大少爷,该去静和宫了。”老管家捧着件常服过来。
周璟晟接过衣服,想起昨夜父亲的话:“璟安在宫里守着公主,你这做兄长的,得去看看他有没有丢了周家的规矩。”
他刚准备转身离开,就被老管家提醒:“大少爷,进了宫可不能佩戴武器,你是去看弟弟,不是去演武场。”
“知道了。”周璟晟沉稳的回答,心里却嘀咕:自己那个年幼的弟弟在宫里当伴读,谁知道会不会被那个金枝玉叶的小公主欺负?
罢了,他就去看看吧,他也担心璟安那个小不点闹出什么笑话。
静和宫的海棠开得正盛,胭脂色的花瓣落了满阶。
周璟晟刚到垂花门,就见两名禁军侍卫上前检查,他腰间只挂着个空的皮质箭囊,里面是给弟弟的笔墨纸砚。
“周小将军请进。”侍卫掀开门帘,金漆门环在晨光中晃出细碎的光。
周璟晟刚跨进垂花门,就听见假山后传来一阵笑闹声——邵庭正捏着只翠绿的螳螂,追得周璟安满院子跑。
他所以为的金枝玉叶的公主,此时裙摆长被风吹得鼓鼓囊囊,活像只受惊的小雀。
周璟晟看着弟弟衣襟上沾着的草屑和墨渍,又望向邵庭手中耀武扬威的螳螂,一时语塞。
这位常在演武场训练的少年将军,此刻竟不知该如何应对两个六岁孩童的玩闹。
“大哥!救我!”周璟安躲到周璟晟身后,脑袋探出来盯着邵庭手里的螳螂,小脸吓得白。
邵庭晃了晃螳螂的触须,金铃铛随着动作叮当作响,眼睛弯成了狡黠的月牙。
“参见公主殿下,臣弟一向怕虫,在您面前出丑了。”周璟晟单膝跪地行礼,然后无奈地挡在弟弟身前,却见邵庭指尖一松,螳螂“扑棱”飞到他的肩甲上。
不过十五岁的少年将军眼皮都没眨一下,伸手捏住螳螂的翅膀,递到邵庭面前:“殿下,这玩意儿该去草丛里待着,而不是拿在您的手上把玩的。”
周璟晟转身将螳螂放归草丛,螳螂跳的极快,似乎很害怕,一会就找不见了。
邵庭气的“啊啊”地叫着,指了指周璟安煞白的脸,又指了指螳螂——分明是在告状。
周璟安躲在哥哥身后,小声嘟囔:“我不怕虫,是因为它、它会咬人”
周璟晟:“”
“参见汐贵妃娘娘。”周璟晟转身行礼,他看见汐贵妃坐在廊下轻笑,手中端着盘切好的蜜瓜:
“周小将军快坐,瞧这俩孩子,又闹上了。”
周璟晟笑了下:“是臣弟年幼不懂事,带着公主玩闹。”
周璟安委屈的看向自家大哥,本来早上听汐娘娘说大哥要来还挺高兴的,没想到大哥一点不帮自己说话。
“大哥,公主昨日还拿毛毛虫吓我”周璟安委屈地瘪嘴,袖口还沾着昨晚擦眼泪蹭上的墨渍。
周璟晟放下瓷碗,伸手揉了揉弟弟的头,指腹蹭掉他额角的草屑:“男子汉大丈夫,怕虫子像什么样子?”
邵庭在一旁“噗嗤”笑出声,从袖中掏出个小竹筒,里面装着几只胖乎乎的蚕宝宝。
周璟安吓得往后一缩,周璟晟却饶有兴致地接过竹筒:“璟安,这玩意儿不咬人,是吐丝的,丝可以用作衣物编制。”
邵庭点点头,指了指周璟安的书面上的宣纸,上面用炭笔描着蚕宝宝的样子,旁边还画了个哭脸小人。
汐贵妃见状笑着解释道:“璟安虽怕虫,却肯帮庭儿喂蚕,倒是有耐心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