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下的气氛,一度非常尴尬。
许妙音站在那里,脸一阵红一阵白,被安美人的话和苏锦屏那番“歪理”噎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她感觉周围那些宫女太监投来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本来是想来看苏锦屏笑话,想当众揭穿她“不守规矩”,结果呢?
反倒被人家用一套听起来很高大上的“师法自然”给怼了回来,还被安美人当场打脸,说她“言重了”!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春桃和秋纹也傻眼了,她们怎么也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展成这样?
那个苏才人,不是应该被吓得瑟瑟抖、百口莫辩吗?
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能言善辩,还扯出什么“天地自然”来了?
安美人看许妙音那副吃瘪的样子,心里暗爽,但面上还是维持着清冷的表情。
她对许妙音这种背后使绊子、心胸狭隘的人,向来没什么好感。
今天苏锦屏这番应对,既巧妙又得体,还正好对了她的胃口,她自然乐意顺水推舟,帮苏锦屏一把,同时也敲打敲打许妙音。
她不再理会僵在那里的许妙音,反而走到苏锦屏身边,饶有兴致地拿起篮子里那个岩石纹理的小包,仔细看了看,又拿起旁边那块石头对比了一下,赞许地点点头:
“果然是意趣天成。苏才人这心思,倒是难得。”她说着,又拿起那条拼接了兰草叶子图案的带,“这针脚也细密得很,可见是用了心的。”
苏锦屏赶紧谦虚道:“美人过奖了。不过是些粗陋之物,难登大雅之堂。让美人见笑了。”
“哎,话不能这么说。”安美人摆摆手,语气带着欣赏,“在我看来,这份于平凡处现美、于废弃中见匠心,比那些只知用金玉堆砌的俗物,要高明得多。”
她这话,虽然没点名,但在场的人谁听不出来,这是在暗讽谁呢?
许妙音的脸更白了,她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安美人这是在当众踩着她,抬举苏锦屏啊!
她再也待不下去了,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会当场失态。
“姐姐说的是。”许妙音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安美人草草行了个礼,“妹妹宫里还有事,就……就先告辞了。”
说完,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连头都没敢回。
春桃和秋纹也赶紧灰溜溜地跟上。
看着许妙音狼狈离去的背影,安美人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她转过头,重新看向苏锦屏,眼神更加温和了些:“苏才人,不必理会那些俗人。你这‘师法自然’的雅趣,本宫倒是很欣赏。”
“多谢美人谬赞。”苏锦屏赶紧再次行礼,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赌赢了!不仅化解了危机,还意外地获得了安美人的好感!
安美人又拿起那个岩石纹理的小包,看了看,问道:“这个……可否割爱?”
苏锦屏心里一喜,这可是个示好的绝佳机会!
她连忙道:“美人若喜欢,尽管拿去便是。本就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能得美人青眼,是它的福气。”
她表现得落落大方,丝毫没有提钱或者交换的意思。
安美人看了她一眼,对她的识趣更加满意了。
她也没矫情,点点头:“如此,多谢了。”她让身边的宫女青儿收下那个小包。
青儿虽然还是有点不情不愿,但主子话了,她也不敢怠慢,只是接过小包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偷偷瞪了苏锦屏一眼。
苏锦屏假装没看见。
安美人又跟苏锦屏闲聊了几句,问了问她平时都看些什么书(苏锦屏就说了那些杂书的名字,正好符合她“师法自然”的人设),
又问了问她的身体状况。苏锦屏都一一得体地回答了,不卑不亢,既表现出对安美人的尊敬,又保持着一点恰到好处的距离感。
最后,安美人似乎有些累了,便说道:“今日与才人一番交谈,倒是颇为有趣。本宫也乏了,先行回宫了。”
“恭送美人。”苏锦屏再次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