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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少衡近来一直在做一个同样的梦。
梦里有个明媚活泼的小姑娘,围着他脆生生喊他“皇叔”。
她会气鼓鼓撒娇:“皇叔,我走不动了,你抱抱我嘛。”
会一脸愁苦拉着他的衣角哀求:“皇叔,这个好难学,你再教教我。”
最常见的还是笑得娇憨天真,满眼信任依赖地看着他:“有皇叔在,知娴什么都不怕。”
可一转眼,俏生生的小姑娘就变成了一个身穿火红灼目嫁衣,面上却苍白毫无血色美貌女子。
细看面容,正是小姑娘眉眼长开后的模样。
女子始终站在他三步之外,目光哀怨,话语悠悠:
“皇叔,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墨少衡,我恨你。”
“墨少衡,从今往后生生世世,我都不想再见你了。”
每到这时,墨少衡心中便好似万蚁噬咬,痛痒难当。
他想把人紧紧拥进怀中,可每一次,他都只能拥住一滩冰凉的血色。
女子消失后,他的心倒是不痛了,却好像当真空缺了一般,空荡荡的。
然后他的梦就醒了,枕边甚至残留着冷却的湿痕。
墨少衡心中惊疑不定。
要知道他上次落泪,还是在双亲悉数战死殉国的时候。
自己梦中的“知娴”到底是何许人也?
对梦中的他来说,她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他派人费了些力气辗转调查,终于得知,定王府王妃所出长女名唤沈知娴,还不到金钗之年。
为求稳妥,他还找来了对方的画像。
而画中人的的面貌,正和墨少衡梦中小姑娘一模一样。
于是他听从自己直觉的指引,回了京城,找上了定王府。
见到沈知娴第一眼,墨少衡就发觉对方的态度有异。
她非常抗拒接近自己。
走进屋中后,更是浑身僵硬,恨不得站在和他相对的角落位置。
虽然后来沈知娴面上掩藏得很好,可是墨少衡还是知道了。
沈知娴不仅是“认识”他,甚至是“熟悉”他。
梦中的见闻越发耐人寻味了起来。
为了进一步试探,墨少衡故意依循梦中景象,引导沈知娴叫自己“皇叔”。
……
这边厢,沈知娴听了墨少衡所说“梦中见过”之言,当下只觉荒谬失语。
虽然这种说法能解释墨少衡此前看到她时别样的眼神。
可这番对谈下来,她不觉得对方真的如她一般是重生而来。
只是原来墨少衡年少时,也会说这般庸俗老套的话语吗?
她前世还真没见过这人有这幅轻佻面孔。
沈知娴拱了拱手,面上恭敬道:“皇叔若是夜深难眠,知娴这里倒是有一副安神的药方子,保管药到病除。”
心下她却暗自不满嘀咕,自己多梦就来搅扰别人安宁的日子,镇北王就能这么任性吗?
她也就是客套客套,墨少衡要是不识相真找她讨药方,她就往这安神药里加三斤黄连,苦不死他!
墨少衡却没有看破她的腹语。
他佯装不知沈知娴语中阴阳,还笑着点头:“如此甚好。知娴实在是乖巧贴心,吾心甚悦。”
接着他又看向郑雪衣:“雪衣阿姊,我与知娴投缘,不若把这小姑娘交由我来带两天?”
闻言,郑雪衣无有不喜。
鉴于昔年相处的情谊,墨少衡的人品才学她没有不放心的。
现在他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高权重的镇北王,能多得他的照拂提携,对沈知娴只有好处。
不等沈知娴抗议,郑雪衣已经笑着点头:“少衡,那阿姊可就把这丫头交给你指教一二了。”
沈知娴心下一颤,拽着郑雪衣衣角连连小声哀求了两句:“母妃,皇叔政务繁忙,还是莫要扰了皇叔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