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泉县是春景市的下辖县区,人口不过三十来万,经济发展落后,这几年因着搞营商更是疯狂修路以及完善基建,马路挖得左一块儿,右一堆儿。
江池是临时乘直升机来的,赶得急,压根也没想过留宿……此时此刻他和阮梨从医院出来,阮助理正站在路边用平台app找酒店,他就揣着手望着路边快骑到他脚上的电动车发愣。
“哎,你这人怎么骑车的,怎么不干脆从我头上骑过去?”
听到阮梨突然拔高的声音,江池回神看了一眼右边,余光瞥到某个身影,他面无表情地默默收回视线。
“酒店找好了吗?”他问阮梨。
阮助理立马点点头,“江总,我们走过去吧,过了这条街就是。”
江池便同他一块儿顺着路往前走,路过第五棵香樟树的时候,他听见有人在后面被什么绊倒,扭头回去看只看到一个被丢在路边的行李箱。
被障碍路牌挡住的土堆后面露出一片衣角,江池沉默地站了片刻,收回了视线。
两人还没走两步,阮梨突然跟被谁掐了一把似的扯着嗓子喊道:“江总,我订的叫‘莫林酒店’!您没听过吗?就是早晨的那个意思……goodmorning那个!”
“……”江池两手插兜,走了。
入住酒店房间后,江池先给段映舟打了视频,他哥昨天醒了,只是身体虚弱,还没什么力气,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段映舟接通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机就被一只白皙的手拿了过去。
“池、池池。”江淮靠在床头,脸色苍白,眉眼间充斥着担心,他望着视频里脑袋缠着纱布的江池,心突突地跳。
江池眨眨眼睛,他鼻子泛着酸,舍不得他哥这模样。
轻咳一声,他朝江淮笑道:“睡这么久,家里你种的花我都挖出去种香菜了。”
这玩笑冷得很,江淮不仅没笑,神情还沮丧起来。
“这段时间是不是累着了?你从小到大……哥都没有让你一个人这样操心过家里,是哥哥考虑不周到……”
江池实在听不下去,他抬手蹭了下鼻子,笑着打断道:“哥,有时候也依赖一下我好吗?”
江淮好似不解,他微微蹙起眉尖,因着生病消瘦的面容显得苍白脆弱,可他一向听江池的话,便认真的点点头。
“那说好了,你这几天好好休息,我过两天就回去看你。”江池见他听话,安心下来,脸上露了一抹笑容。
江淮又点点头,被段映舟喂了一口水,拉过被子盖好,想起话来叮嘱江池,便多说了一会儿。
直到乏了被段映舟抢下手机,他才慢腾腾地窝在被子里闭上眼睛。
江池听着他哥小声同段映舟道:“我弟弟听话吧,我说什么他都不嫌我烦。”
他眨了眨眼,试图氲掉眸子里的雾气。
酒店不远处是夜市街,白天只有几家零碎的饭馆还开着,李芒拉着行李箱走进一间,点了五个菜打包好,然后拎着菜进了酒店大堂。
阮梨刚从附近的便利店出来,迎面就看见他垂头耷脑地站在大堂里,好像是要朝前台去,结果犹犹豫豫半天没挪一步。
恰好穿得是亮黄色薄外套,保安还以为他是送外卖的,盯着他看了又看,阮梨见状连忙走了过去,手一伸,将人脖子揽住,“你怎么在这儿?”
他个子没李芒高,乍一下还要踮脚,扑棱着收回手,默默在心底画了个圈。
李芒一抬眼,看到是他也不说话,只把手里打包的饭菜给他。
“……”嚯,这大肿眼泡,怪不得没人认出这是大明星!
阮梨见他实在可怜,忍不住劝道:“你干嘛和江总分手呢?江总对你不好吗?”
李芒吸着鼻子,抽一口气道:“好,但是,就是不对啊。”
“哪里不对了?你们这不是正常交往吗?”阮梨觉得这人脑回路他真是理解不了半点。
“不正常,不好,不喜欢。”李芒抽噎一声,“舍不得。”
“?”阮梨听得一头雾水,再想说些什么,李芒拔腿走了,跟有鬼追他似的,“……”
不是,李芒你有毛病吧!
一头雾水地回到酒店房间,江池看他拿了一堆菜忍不住扬了扬眉,“……我们就两个人。”
“李芒送来的。”阮梨摆放好饭菜,想想还是说道:“然后他就跑了,我真想不明白,江总,他脑子到底是什么做的。”
“……”江池也想不明白,只好沉默。
夜里刚开完远程会议,阮梨收拾东西去了隔壁房间,江池便进浴室洗澡,雾气四散的水幕间,他皱着眉头思索,他哥虽然醒了但是力不从心,他实在舍不得对方立马操心公司的事,如果李芒明天还不主动来找他的话……就先回鹤溪吧。
等过阵子李芒也回了鹤溪他们再谈。
他出神地思考着,门外突然传来闷重的几声响动。
江池抬手关了淋浴,仔细听了听,那响声好像消失了,房间里只余他身上水珠滴落的声音。
“小阮?”他试图喊了一声,拿起浴巾围好,从浴室走出来。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暖灯,他拿起床上的衣服刚准备穿,门外又传来两声击打门板的声响,江池一顿,将衣服随意套上,走过去侧着身子将门开了一条缝——
走廊处的壁灯很暗,他只看见有个人窝在门边蹲着,那人身边是他眼熟的行李箱。
江池将门彻底打开,那人便从倚靠着的门边倏地摔进房内。
不知是摔疼了还是怎么,那人伸手抱住了脑袋,突然小声抽噎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