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诺』这两个字说白点无凭无据,都是酸儒俗烂下包装精美的谎言,不过就是想得到什么之下脱口而出的几个字。
说的人是疯子,信的人是傻子。
连白纸黑字都能反悔,又何况飘渺的几个字?
萧一是个执着过去的懦夫,早已没有重来的本钱,他知道这个决定既奸诈又自私,胆小的不得了,但他真的害怕,怕人生又要失控,尤其他年纪大沈质这么多,谁能保证来日不会成为枷锁,成为甩不开的的累赘。
若连自己都不能守护,那又要怎么守护别人,在不能确定这段关系到底能走多久之下,龟缩或许伤人,但至少自己是好好的,还是那个完整的自己。
眼下,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沈质没有读心术,自然不知道萧一在想什么。
这朵小玫瑰总是把心事闷在里头,层层外壳之下明明就柔软的可以,偏偏却要装得一副没心没肺,没所没谓的模样,若非要找个由头的话,便是他跌宕的人生。
沈质多想告诉他,没有人的人生是完美的,正因为不完美才要找另一半,将两颗碎裂一半的心绑在一起,重新融合、脱胎换骨,就像自己一样,是萧一的出现化解他的寂寞和无所依归,他多想跟他分享这份难得。
萧一的缺角人生,就由他沈质来填补。
所以他愿意给他时间,也愿意等,等他卸下一身盔甲,软化一身的刺,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沈质已迫不及待。
两个人生,两种规划。
一个走一步算一步,局限自己。
一个打着如意算盘,跃跃欲试。
谁是谁的落叶,谁又是谁的归属。
殊不知,两人大相迳庭的等待没有多久就变质了。
※
糜烂假期之后,接踵而来便是学业、工作两头烧的回圈,但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萧一知道是自己的理智。
好像心肝脾肺肾都不是自己的,光是想着沈质都会呼吸困难、浑身不自在,仿佛攀上高耸的山岳,越接近登顶的三角点空气越稀薄,越感不适,可这种难受又充满着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虽然萧一告诉自己且战且走,别急着寻找正解,但这路他是越走越忐忑,越是局促不安,只有被沈质拥入怀中时才能稍微踏实,不再胡思乱想。
这日是Sky Blue装潢后开业的前夕,萧一把一罐罐、一瓶瓶的酒重新摆放在透明的酒柜上,不知不觉放了上百罐这才转了转僵硬的肩膀,按了按自己酸麻的腰窝。
昨晚沈质摁着人不放做了两次,两次就算了,还硬是弄了两个多小时,搞得今天精神不济格外疲倦,可恶呀这小变态,也不想想哥哥我几岁了,早过了纵欲的年纪好吗?
「萧,这是迪伦,新来的调酒师,迪伦,这是萧。」
萧一还在揉腰时就看到Ocean带着一个蓄着侧分短发的男人进来,一听到是新来的工作伙伴眼睛都亮了。
Sky Blue一共有四个调酒师,不包括老板欧森洋的话,一个是萧一,一个是叫于恩的小伙子,目前人还在环欧渡蜜月,大概还得个把月才回来,另一个上个月离职,至今还缺人,偏偏本周六是酒吧重新开幕的好日子,萧一再三头六臂也只是一个人,就算加上欧森洋支援怎么也忙不过来,还不幸好老板在人快要溺毙时抛出救生圈,否则萧一真不知怎么度过水深火热的周末。
「你好,我是萧一,一二三的一,叫我萧就好。」萧一友好的伸出右手,俊秀的脸蛋上带着不失礼貌的笑容。
「嗨,我是迪伦,严迪。」叫作迪伦的男人也伸出手和萧一握了握,一双深眸带着忧郁,嗓音也很醇厚,让萧一难得起了兴趣仔细端详。
迪伦约莫一米八,和自己差不多,但却壮上很多,留着一个侧分短发,恰好长度的浏海将他略为瘦削的颧骨修饰的刚刚好,浏海之下是一双眼褶很深的双眼皮,下巴蓄着一片精心整理的胡毯,加上五官算的上端正,整体看上去有几分颓废,几分厌世,但可惜,萧一从他目光中察觉到微微的侵略性,霎时好感一收,不擅与人对视的毛病又犯了,于是一边客气的笑了笑,一边不动声色抽回手,回避掉男人表里不一的眼神。
「就这样?介绍完了,不必报一下身家吗?」
不知何时老板娘陆以岸默默出现,直挺挺坐在高脚椅上,棕色的卷发扎了颗丸子露出精致的脸旦,浅绿色的瞳孔闪着四溢的光芒,满是玩味的凝视气氛尴尬的两人。
「呵,我哪有什么身家要报告?」萧一有股不好的预感,他猜他家老板娘又要揶揄人来了,连忙用求助的眼神望老板。
但欧森洋耸了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对于自家以岸记仇的个性亦莫可奈何。
果不其然陆以岸立即嘴一努,一脸被辜负的模样大声嚷嚷,「当然有!之前有人跟我说他是钢铁直男,哼哼,结果怎样,看到大肌肌的小鲜肉还不是弯了?你说,和他做爱爽不爽?」
「欸Shore,你能不能小点声!」萧一脸红过耳,恨不得冲上前摀住陆以岸的嘴。
萧一转性的秘密在酒吧早传开了,谁叫沈质常常来站岗,对每个靠近萧一的人摆冷脸,简直就是捍卫主人、守护地盘的小土狗,就差没在他身上盖个印章、挂个牌宣示主权了。
「怎么,敢做不敢当啊?」陆以岸冲他一笑,正准备再揶揄两句时欧森洋一把抱住他,往他脸上啵了一个,「以岸,别闹萧了,你看他耳朵都红了,别虐待我的员工好吗?」
「"我的"员工?欸欧森洋,你这句话说的倒挺顺口啊!」
「哪有!」欧森洋脸一青,捏着陆以岸的下巴,狠狠啃了一口,「以岸,我心里只有你,装不下别人。」
「恶心巴拉,不想理你这只大笨熊!」陆以岸头一甩挣开欧森洋往反方向走,但走没几步蓦地回头瞟了他一眼,其意不言而喻。
欧森洋喜上眉梢,屁颠屁颠跟上去,双双消失在酒吧里。
萧一早习惯这老板夫夫无极限的晒恩爱,反而松了一口气继续整理他的东西,直到耳边传来一个问句,他才想到这儿还有其他人。
「你本来是异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