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瞳上学时就喜欢吃我做的面,后来有了你,每次回港城都带你来吃一碗,我记得最后一次见面她还说以后要带儿媳也来吃一碗。”
说起故人,她声音忍不住颤抖,枯瘦的手颤巍巍握上他,“小安,你平安快乐瞳瞳才能瞑目,阿婆知道你日子不好过,别把自己逼得太狠。”
陈誉凌垂眸看着那双手,压下眼底翻涌的情绪,“您安心养病,不用担心我。”
……
前后忙碌小半个月,元旦时剧组放了一天假,南晚吟得以提前下班回金陵府。
元旦虽不如春节那样隆重正式,但到底也是一年伊始,房阿姨很重视,提前两天就定好菜谱,问清她和裴泽州今天都会早回来,从中午就开始忙着备菜,只等两人一到家就可以着手烹制。
南晚吟回来时裴泽州不在,她先回卧室换衣服,对镜自观半天才从包里拿出一瓶包装完好的香水,是上次白静妍说要带给她的那款。
她喜欢在思考时和自己对视,现实的自己提出问题,镜中的给出解答,反复自省,自我对话,如一对绝佳的合作伙伴。
从生日过后裴泽州的表现就很可疑,大概是发现了什么端倪,但不足以让他下决断,他在保持理智的同时也在被她吸引。
裴沁雪出事那晚看来的眼神也很奇怪,怀疑她吗?那句话有什么问题?
如果他有所试探,如生日那晚问她为什么不戴手镯了,她可以顺着他的话去思考修补,可他最近表现的风平浪静,就好像那一眼只是她的错觉。
南晚吟相信自己的直觉,裴泽州一定是怀疑她的,或许只要再疏忽一次,在他那里就要判下死刑了。
凡是能主动干预的情况下,她都不愿自己是被动的,无论是被动选择还是被动等待审判。
所以她决定在他平淡的表象下推波助澜一番。
拆开香水包装,对着手腕轻喷两下,清冷凌冽的木质香萦绕周身,寒冬时节让人觉得更冷了些。
外面传来开门声,房阿姨的声音低低传进来,“先生回来了。”
收好东西,对镜温柔浅笑,眼底浮上一抹恰到好处的喜悦,她开门迎出去。
裴泽州在换鞋,她主动替他脱去外套,近身时香气蔓延,他的动作明显一僵,很快又恢复正常,幽沉平静的眸看着她,像是随口一问,“换香水了?”
“嗯,好闻吗?”
他没答,继续问,“怎么会突然想到换香水。”
她眼神微微闪躲,不自然抱紧他衣服往客厅走,声音透出些许紧张,“陪闻悦逛专柜时恰好闻到,觉得很喜欢就买下来了。”
巧合多了实在刻意,他沉敛着眸缄默不语,那些蛛丝马迹在脑海中闪过,怀疑的种子开始生根发芽。
她去帮房阿姨端菜,喜悦在两人脸上传递,元旦这种日子顶风放爆竹的人不少,阳台外搁不久便会传来一轮烟花炸响声。
他实在不想在这种氛围下扫兴。
饭菜上桌,她立在桌畔盈盈望来,期待又欢悦。
他步伐缓沉走过去,平淡吃完这顿饭,期间她几次挑起话题,他都耐心地一一回应,依旧周到温和同她说话。
一顿饭吃完,他抱歉告别,“老宅还有家宴,今晚我在那边休息,不用等我早点睡。”
说完,在她黯淡失落的目光中转身离去。
第52章第五十二章一如元旦那日,他留下的那……
一室寂静,房阿姨欲言又止,这种日子哪怕先去家宴再回来也不该把女朋友一个人丢下的,两人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元旦,意义非凡,哪能这样伤人。
从进门到吃饭,他处处温和周到,一个冷脸都没露,可就是有本事让房阿姨都觉察出他是不高兴的。
一字不提原因,也不需要解释,从审判到定罪在他心里已经完整走过一遍流程,倘若南晚吟真是那等一心爱慕他的人,恐怕到形同陌路都不会知道是哪里做的不如他意了。
她尽职地扮演好一个突然被冷落的女友应有的委屈,看着一桌饭菜眼眶发红,在房阿姨安慰时递去一道酸楚笑容。
她的表演到此落幕,借口有些困了起身回房间。
房阿姨突然想起什么,拿起样东西追在后面,“晚晚,先生回来时让我把这个东西收起来,他是想吃完饭再送给你惊喜的,先生心里有你,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
南晚吟停住脚步,回身,白净无暇的脸上两行清泪,接过包装精美的礼品袋看了看,失笑自语,“他的想法从来不会说给我听,和他在一起只能靠猜,我又不是很聪明,哪里次次猜得到。”
她表情疲惫,留下一句“您不用担心我,没事的”转身回房,身影落寞迷茫。
回到房间,南晚吟脸上失落之色已经褪尽,不甚在意去拆礼品袋,里面除了一个蓝色皮质首饰盒还有一个红色不动产权证,平静的眼底泛起波澜,她拿出红本,翻开看到权利人那一栏清楚印下她的名字,是同小区的一套平层。
默了默,继续去拆首饰盒,Chaumet的一款定制手镯,镯身上镶嵌一圈钻石,弯曲波痕处加以点缀,中间是一颗海蓝色耀目宝石。
看着和她腕上那串廉价手链很像。
她再次认清裴泽州是一个行动大于表达的人,一声不吭制造惊喜的是他,心存怀疑不露端倪的也是他。
南晚吟把两样东西重新装回礼品袋,而后推门去到书房,放在他的办公桌上完璧归赵。
……
裴泽州是在两天后回来的,不是故意要冷落她,那天离
开后他就已经意识到十分不妥,他少有这种意气用事的时候,生意场上再棘手的情况都能沉稳应对,却不知为何唯独对她有些苛刻。
他这个年纪已经不适合谈情说爱了,对她有欲望就开诚布公留下来,他没有结婚的打算,也不准备在名分上委屈她,她可以光明正大做他的女朋友,除了那一纸婚姻的契约,物质或者其他对她有帮助的事上都能做到尽力弥补。
她愿意可以长久陪在他身边,如果不愿意也可以随时结束关系,他正向那一面的教养不允许自己做出违背女性意愿的事。
但从认识她起,负面的阴暗的灵魂就开始蠢蠢欲动,就像他明知给不了她理想幸福的未来,还要在那辆雨水浇打的车里放任自己被欲望裹挟。
又如他渴望家的温暖,渴望她的在意和盈盈望来的目光,渴望她能长长久久陪在身边让那些抚慰人心的温情得以延续,故而对很多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大部分时间是理智清明的,极少情况下才会被反叛不稳定的情绪主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