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绛把林巡留在了卫生间里。
他在收敛了自己的异能,将林巡放开之后,并没有立刻发出“可以”的命令,只是沉默俯视着对方。
眼前的林巡就像溺水的人终于浮出了水面,堪称急切地迅速弯下腰蜷在一起,他呼吸很沉,耳尖通红,又因为窘迫,处处都显得小心翼翼。
不知是无心还是刻意,林巡弓起的身子挡住了闻绛的视野,令闻绛看不见他的下身,只能看见有些凌乱的头发,生理性的需求显然让林巡感到痛苦,撑在腿上的小臂鼓现青筋,但可以肯定的是,林巡没有再进一步动作。
他变听话了。
他该庆幸自己在此时仍然记得要顺从。如果林巡在被放开后立刻要站起来,或者想冲向隔间,闻绛会一脚把他踹回去,到时候,他大概就真的留不住最后的体面了。
真正的听话才可以得到真正的奖励,林巡终于懂了这个道理,闻绛注视了他几秒,在对林巡而言漫长到近乎停滞的时间里最终审判了他合格,转身迈过门口时说:“可以了。”
他听到了林巡发出声含糊又短促,接近感慨的闷笑。
闻绛不去理会,他离开卫生间,顺便在洗手台洗了下手,原本就没几个客人的店内不知不觉间只剩下了他们一桌,闻绛的书包和作业都留在原处,桌上还有那两份店员中途送上来的蛋糕。
在自己进店后,店里似乎就没有来任何新客人了。
闻绛收拾好背包,将自己那份蛋糕打包带走,负责前台接待的店员挂着营业性的微笑告知:“如果您不着急,我们可以现在给您重新做一份,或者您留个地址,我们保证在最新鲜的时间内送达。”
距离蛋糕送上来其实也才过了一会儿,还远没到能被说不新鲜的程度。闻绛平静地说:“不用了。”
他在这家店里打过工,被当做免费礼物端上来的蛋糕应该是“爱丽烘焙”限量供应的特别款,做蛋糕的甜品师其实很少亲自动手,多由学徒代做,但两份蛋糕上,还特意用巧克力酱留下了甜品师本人的签名。
店长他们应该都知道林巡来了吧。
闻绛提着蛋糕推开店门,外面的天色已经变得昏暗阴沉,过了人们下班放学的高峰期,街道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黑夜滚动着压过城市上空,路边的灯盏却都没有亮,它们安静地在阴影中伫立,让周围看着有些寂寥。
至少解决了问题,换到了有趣的作业,还有蛋糕可以吃,闻绛觉着这一天也不算坏,他随意远眺向街道对面,意外在路灯下发现了一辆自己相当眼熟的车。
常接自己放学回家的车停在路灯下,似乎已经等了自己许久,闻绛走过去才发现,路灯不是尚未到亮起的时刻,也不是内部通电线路出了问题,而是灯泡遭到了物理性的摧毁。
灯柱和灯盏内侧,留下了几道利刃切割似的划痕,漆黑的底座下面也有些残留的碎裂的玻璃残渣。
自己不久前好像刚见过别人这样毁坏灯盏。
闻绛打开车门,前面没有司机,车里只有后座上坐着一声不吭的谢启,他前倾着身子,胳膊抵在膝盖上,用手撑着额头,像块郁结,焦躁,恼火又难过的石头,察觉闻绛过来也毫无表示,看不出是抗拒还是欢迎。
也不知道是谁又把这孩子惹成了憋气受潮的炸药桶。
闻绛直接坐进去,把车内的灯打开,他掏出一直静音的手机,准备给老师说一声谈话很顺利,点开聊天软件后才发现谢启居然给他发了十来条消息。
17:30
闻绛:有约
谢启:?
谢启:什么意思
谢启:谁
17:40
谢启:很忙吗
17:45
谢启:不能说?
17:52
谢启:你放我鸽子
谢启:和别人有约?
18:00